早知他们大熙国的皇帝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却不知会如此美!
这哪里是凡人能长成的模样,分明是从天上来的神仙啊!
见吕成峰看她看痴了,宫挽晨习以为常,只当没瞧见。
细致地将双手擦干净,再将丝帕递给身后的人,她这才眉目和善地再次开口:“先生可是吕成峰,家在蓟州渔阳,本是一家客栈的跑堂,不日前被人接来京城,安置在妙云寺中?”
“是、是……那人说我祖上是大官,如、如今祖上一脉的子孙少了,所以……所以要接我回、回去……他还说、说我回去就、就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从惊艳中回了些神,吕成峰本能地害怕眼前仪度雍雅的倾绝帝王,忙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宫挽晨似乎很满意他的自动坦白,笑着点了点头,又道:“那人说的却也没错,先生若是回来,确可拥这天下间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真、真的?!”
吕成峰心头忍不住升起一丝狂喜。
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没错了吧?
“真的。”身子一歪,斜依着座椅扶手,转着右手上的玉扳指,宫挽晨冲他笑道,“只不过,先生需先回答朕几个问题。”
“什……什么问题?”
肩膀猛一颤抖,吕成峰又受惊地紧张起来。
“先生莫要害怕,朕不过问几个寻常问题,若是先生答不出来,也是无妨的。”
她那张绝好的皮囊,配着一脸善意,叫人轻易便卸了防备。
吕成峰咽口唾沫,缩着肩膀说:“那……那好……陛下问吧。”
勾起唇,接了身后玄衣女子递来的茶,宫挽晨半垂眸,一边用杯盖拨弄茶水面,一边语气随意地问道:
“先生既在客栈跑过堂,那朕第一个问题便问个与住客厢房有关的吧。如今有三名男子,一名穿金戴银,一名腰挂宝刀,一名背着个破书篓。而客栈也只余下三间房,一间上房,一间通铺,一间柴房。”
宫挽晨喝了口茶,再朝吕成峰望过去,勾着笑问:“不知先生会怎么引他们?”
“这自然是先将穿金戴银的那位大人引至上房,再将腰挂宝刀的引至通铺,最后将柴房留给那个破书生。”
吕成峰毫不犹豫地答道。
宫挽晨眯了眯眼:“哦?先生这是为何?”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吕成峰忽然自信了起来,心中甚至暗忖,皇帝可真是养尊处优,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都不明白。
“那穿金戴银的最有钱,付得起上房的房费啊,腰挂宝刀那个一般是江湖人,但通铺的钱应是有的,只有那背着破书篓的书生,给他住柴房,我都担心明日收不到房费。”
宫挽晨听罢他的解释,倏然咧唇一笑,露出一口素净的白齿,顷刻间,夺尽天地颜色,摄人心魂。
吕成峰就坐她对面,这一看,又给看痴了。
“先生好见底,那朕便再问第二个问题了……”
她手里那盏茶被放去了一旁,再玩起右手的玉扳指,悠悠开口,连着问了两个听着像是随口一问的问题。
待最后一问,吕成峰答完。
宫挽晨已笑得眉目生花,眸若含星。
三个极简单的问题下来,吕成峰似也轻松多了。
他见皇帝不再说话,斗胆问道:“我、我答完了……是不是,就可以放了我了?”
“这是自然。”放下茶盏,宫挽晨声音低柔温和,抬眸一瞧,见吕成峰脸色白如霜,唇干皮起,又一笑,自责道:“瞧朕,光顾着与先生说话,却是忘了给先生一口茶喝。”
“伎首,给先生上一杯……”整了整黑底金龙的帝王常服下摆,宫挽晨忽而坐得端正,含笑道,“薄金面。”
身后一玄衣女子颔首答:“是。”
不消片刻,端上来一盏浅黄泛红的扑鼻香茶。
吕成峰没见过这种茶,更没听过这种茶名,却觉得皇帝赐的,那必不是凡品,他没见过没听过,实属正常。
面上一喜,谢了圣恩,吕成峰双手捧了茶盏,小心翼翼地喝下,生怕洒了一滴出去可惜了,喝光后,还忍不住舔了舔杯壁。
这种皇宫里的东西可不多见,此生恐怕也只能尝这一回,必须要多尝尝。
恋恋不舍地将好看又贵气的茶盏放回托盘里,吕成峰勾着腰背,笑着看向对面的皇帝:“陛、陛下……我是不是就可以——”
霎时,他脸色骤变,声音顿失,双手痛苦地掐住咽喉,滚到了地上。
不过几息,人便睁目绝了气,面色如薄金,双目渗血,唇色乌紫。
伎首上前,探了吕成峰鼻息,冲宫挽晨垂首道:“主上,没了。”
宫挽晨笑容依旧,负手起身,叹声说:“到底是我宫氏子孙,厚葬了吧。”
“是。”伎首及其余两名玄衣女子齐声道。
宫挽晨接了来时端的莲灯,抬起常服下摆,拾阶而上。
半个时辰前,她如何从上面来,此刻便又如何回了上面去。</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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