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就是不说,杜昕月和邢建国也已经猜到他下面的话了,老百姓说:不如在家里养猪。
宋金武不说下去,是怕伤到他们的面子。
杜昕月心里不是滋味儿,自古农民养猪只是副业,土地才是他们的根本,养猪确实可以增加一些收入,但是农民还要吃饭,还要交公粮,没有粮食怎么行?
她说:“宋叔,再难,地也不能放弃。我和小姨夫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解决旱情的事。”
一听说他们要帮忙解决旱情,宋金武的来了精神:“你们有主意了?快说出来听听。”
邢建国说:“主意是昕月想出来的,让她说吧。”
杜昕月就说出八个字:“开坝借流,打井灌溉。”
她解释说,“开坝借流”就是跟从沿河上游村商量,让他们将截流的水坝打开,泄一部分水给他们村用。因为上游村的蓄水池蓄水量也有限,不足以补充全部的农田用水,他们可以再利用“打井灌溉”补充哪些远离河床的田地。
“打井这主意倒是可行。”宋金武将烟锅里的烟灰在鞋底上磕了嗑,说,“不过从上游村借水的事,恐怕不成。”
“为啥?”邢建国和杜昕月一起问他。
“去年因为交公粮的事,咱村支书跟上游村的村支书发生了口角,双方闹得挺僵,居然说他俩现在见面都不说话。现在咱村过去借水,他们能愿意吗?”
孙长贵跟上游村支书发生口角的事邢建国和杜昕月也知道,因为粮管所给上游村的粮食定的等级比他们村的高,孙长贵去找粮管所的人理论,恰好上游村的村支书也在那,两个人就呛呛起来了。
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但是两个村支书肚量都不大,这个矛盾就迟迟没有缓和。
“不管怎么说,那条河流下来的水也不是上游村自己的,凭啥让他们都截下?”杜昕月不服气地问。
宋金武说:“上游村这么做其实也没有错,这事儿要怪也只能怪孙长贵。”
宋金武告诉他们,那次孙长贵跟上游村村支书闹翻后,曾跟对方约定,今后平行流经两个村的两条河,一村用一条,各不相干(之前两条河都是归两个村共同使用,但因为上游村处于两条河的上游,他们更有说话权)。
孙长贵大概想独立拥有一条河的使用权,以便不再看上游村的眼色,于是以放弃另外一条河为代价。上游村村支书为了跟他撇清,也答应了。谁知道现在,干涸的恰恰是他们村的这条河呢?
现在,他们的河干了,干到水库里都存不下水,而上游村的那条河,虽然不如以往那样丰盈,却也能存满水库,让村里田地得到浇灌。
“原来是这样,这个孙长贵,倒是他害了大家!”杜昕月愤愤然。
想想她又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孙长贵闯下的祸,还得他自己去收场。”
“你是说让孙长贵出头借水?他不会情愿的。”宋金武摇头说。
邢建国说:“不管咋样,咱也得去试试,要不然就真得等着旱死了。”
宋金武寻思了一会儿,一拍大腿,说:“中,我这就去找孙长贵,跟他商量借水的事。”
“宋叔,今天太晚了,还是明天吧。”
“不行,这件事不放在心里我睡不安生。”宋金武说着拎着烟袋锅往外走,邢建国和杜昕月连忙在他身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