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林见秋的厨艺并不——不那么委婉地说,其实很烂。
色香味样不占,能说熟了,勉强能入口,足以保障人体最基础的营养需求。
俞潇毕竟是自己主动凑上蹭饭的,做客的那没意思摆出苦瓜脸,能趁着林见秋厨房盛饭的时候端起杯子猛喝水。
然后他听到林见秋笑了声,以至于他有点怀疑方是不是故意的。
但看到林见秋面不改色吃饭的样子,他又把这点疑惑咽回。
并不是每人都有做饭的天赋,其他方面的天才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不是厨房杀手。
很小的件事情,俞潇不知是不是被前段时间的案子吓到了,夜半惊醒的时候,梦里林见秋孤零零躺空荡荡的房间里动不动的场景还历历目。
世界上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外,亮着光却仿佛永夜,压抑得让人要呕吐。
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拨出。
凌晨两点钟,林见秋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浅眠,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过来问:“什么事?”
俞潇刚睡醒,脑子里片浆糊,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到借口,半晌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就是做了噩梦,你、你继续睡吧。”
林见秋“哦”了声,并没有生气。
他的脾气得过分了,另方面来说就是漠然,不止人,还有整世界的漠然。
俞潇后来还撞见过林见秋偶遇过的老同,那同攀上女友家的关系夕之间成了暴发户,早前大约也跟林见秋有些矛盾,意外碰见了方就是阵明里暗里的奚落嘲讽,仿佛今林见秋过得不是他罪有应得。
那些话听得旁观人都忍不住皱眉,俞潇险些拎起椅子砸他脑袋上,却被林见秋拦下来。
乔柏舟正来接林见秋,俞潇被起拉上车,他还听到后面的人说着“林见秋傍上了男人”类的闲话。
俞潇车上气得发抖,林见秋按了按他的手让他不要冲动。
当事人是真的点都不意,云淡风轻得像是听另世界的人的故事。
林见秋说,果那样能让那些人觉得高兴,让他们说说也无妨。
他也不是靠那些名声和脸面吃饭的。
俞潇忍不了,莫名委屈,可能还大声反驳了他:“他们是践踏你的尊严!”
林见秋说他不意。
俞潇问:“那你意什么?”
他没注意到驾驶座上的人手指微微收紧了些,手背上青筋都暴露出来,车子也有瞬间的歪斜,他当是路况不。
林见秋了下,偏过头,笑:“我没什么意的。”
死过几次的人了,多活天都是奢侈,更多的……当然也不该太贪心。
俞潇记不太清林见秋说那些话的神情和语气了,大概是开玩笑样说出来的,他很少有严肃或者苦大仇深的时候,时常满嘴跑火车,开口谁也不知道真假。
很久以后,俞潇才意识到,就连这句话也是假的。
林见秋并不乐观,也不向上。
不向往名、不向往利,也不向往生。
很长段时间里,他都处跟自己较劲的状态里。
智说像正常人样活下,不要让周围的人担心。
感性的冲动时常体现破案抓捕凶手逃犯的时候,站到高楼上他能不管不顾地往下跳,看到刀口枪口就敢拿体往上堵。
他命硬,折腾那么多次还是活下来了。
最后次是俞潇买了束花医院看他,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那小块玻璃看到他人躺床上,冷冷清清地看着窗外几乎要扎进来的枝叶。
仿佛随时都会跟枝头泛黄的叶子块飘落下。
就那刻,俞潇心里,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就像很多很多年以前,年幼的林见秋溜达到他面前,明明是陌生人,却还是愿意伸出手。
没什么由,就是看见了,然后做这件事。
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