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许多达官贵人,喜欢在此添置宅子,一是为了图个清静,二也是为了方便聚会。
这一日,内湖东边的一处院子中,一场隐秘的面谈正在进行。
偌大的正堂,锦衣卫南镇督公元载,坐在右席上座。
而他对面的左席首位,则是骆家如今的家主,羽林卫将军兼上护军的骆安源。
除了这二位之外,吏部侍郎王缙、通议大夫长孙炎、京兆府少尹翟琢等十数位朝廷大臣,皆在席列。
元载放下手中的茶杯,正了正襆头,问道:“太子还未到吗?”
骆安源:“太子如今被看管的紧,想要出城不是一件易事,且再等一等吧。”
元载环视了一圈堂中众人,笑着问道:“说起远航的船队,那叶家子将船上的货品,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在长安市集上脱手。你们且猜猜,只此一趟,赚了多少?”
堂中众人面面相觑,有人猜十万贯,还有人猜二十万贯,元载听了都是摇头。
最后,元载干脆也不卖关子,直接举起右手,五指张开。
王缙见状,微微一笑:“原来是五十万贯。”
元载加重语气:“五百万贯!”
听见这个数字,在座所有的官员,全部被惊到忘记了说话。
王缙发愣良久,才从口中蹦出两字:“当真?”
元载:“长安东西中三市,刚刚统计出来的数据,哪有什么虚假?而且,说不定那叶家子还把一些不方便脱手的货品,拿到黑市去卖了。所以,五百万贯这个数字,或许还是低了。”
骆安源听到这里,忍不住喊道:“五百万贯,那差不多抵得上大唐半年的税赋!”
元载嘿嘿笑了一声:“一趟远航,富可敌国,说的正是如此吧。”
王缙低下头,仔细思考了一番,说道:“如此暴利,民间必定趋之如骛。倘若远航去东边的人多了,那里的部族必定会察觉不对,贸易的对价也会一再降低。”
元载:“王侍郎说的没错啊,做这种远航生意,最赚钱的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做第一个发现这条商路的人;而第二种嘛……”
王缙:“就是独占这条商路的人。”
骆安源闻言,摇头说道:“想要独占这条商路,就要把他人全部挤出去,谈何容易。”
元载看了一眼骆安源:“想要独占商路,把他人挤出去倒是简单,难得是怎么不被人发现。”
骆安源一愣,看向元载,面露不解。
王缙解释道:“凭借诸位在官场上的本事,只要巧立名目、威胁利诱,就可以把那些竞争对手统统挤出去。但麻烦在于,这张饼子太大,倘若单独吃下,引起民愤尚是其次,恐怕引来陛下震怒,才是最麻烦的。”
元载:“没错,陛下不会允许朝中官员中饱私囊、染指商路。”
骆安源:“那这般说来,我们岂不是没有机会入局了?”
元载摇头道:“陛下的确不喜朝臣弄权谋利,但如果我们是给宫中谋利呢?”
骆安源:“给宫中谋利?”
王缙:“元督公的意思是,倘若要分食远航商贸这张大饼,单单只有我们肯定不行,必须要想办法把宫中也拉进来。宫中的那几位贵人,都是当今圣上的家人,他们得利,便是圣上得利。这样一来,宫中得了大头,我们吃下小头,皆大欢喜。”
骆安源仔细咀嚼了这一番话,不禁点头。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告声,说是太子殿下来了。
元载从座位上站起身,向众人笑道:“今日议事的正主来了,大家都随我去迎接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