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薇薇怔住。
龚银忠看回季骁，眉头拧着一个结，“没人传给你，那这纸条是天上掉下来的？”
季骁非常平静地说：“报告老师，这是我自己写着玩儿的。”
魏薇薇：“……”
龚银忠：“……”
全班：“……”
龚银忠被这无厘头的说法直接气笑了，“自己写着玩儿？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在练字？”说着啪的一声重重拍了下桌子，“高三的学生了，成天不好好学习，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回去好好反思，手写三千字的检讨，下个星期一交给我！”
季骁点点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看着眼前态度良好的少年，龚银忠拳拳打在棉花上，泄了气，忽然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这孩子是全校出了名的问题学生，对于他的“光辉事迹”，学校里的老师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曾经有老教师告诉龚银忠，就季骁干过的那些混事，换个人早就被七中开除学籍。无奈季氏财力雄厚，加上这孩子脑子又实在聪明，堪称理科鬼才，学校才一直留着他。季骁其人，如果好好管教引上正途，将来一定是个栋梁。
只可惜，眨眼就高三了，季家这个大少爷从初一混账到了高三。能引他上正道的人，似乎还没出生。
龚银忠在心中摇了摇头，终是叹出一口气，摆摆手，“坐下吧。”
下课铃响起。
七中高三晚自习要上两个多钟头，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上课之间的五十分钟时间里，大部分学生都会外出觅食。要么去学校小卖部买点汉堡鸡腿，要么去校外吃点米线面条。
季骁哪儿也没去，下了课就趴在座位上继续补他的觉。
昨晚把流浪狗带回季府后，管家乔叔便安排佣人给它洗了个澡。洗完澡的小狗神清气爽，又发现自己有了新家，兴奋得不行，在季骁卧室门口跑来跑去地撒欢，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他一直以来睡眠就浅，周围环境稍微有一点响动便会失眠睡不着觉。到凌晨四点时，他终于忍无可忍，拉开门，拎起狗崽子扔进了隔壁屋，这才勉强睡了两个钟头。
人类实在太脆弱。这副身体，居然连睡眠不足都会引发极大的不适。
这个认知令“季骁”感到很是烦躁。
忽的，课桌被人轻轻敲了两下，哐哐。
季骁微蹙眉，抬头撩开眼皮。视野里映入一个原味鸡肉卷，还有一罐冰可乐。
“。”
他有点不解地挑起眉毛，视线慢条斯理往上移。
“我看你好像就没出去过。”魏薇薇把鸡肉卷和可乐轻轻推到季骁面前，说：“这些是我买给你的，吃点？”
季骁看了眼桌上的可乐鸡肉卷，抬了抬下巴，“为什么买这些给我？”
“大家都是同学，又是前后桌。”魏薇薇跟他打哈哈，“我反正去小卖部买东西，给你带点吃的只是举手之劳嘛。”
季骁盯着她，表情凉凉，不语。
“……”魏薇薇被他瞧得一阵心虚，几秒后才清清嗓子，鼓足十二万分的勇气说：“行吧。季同学，我就老实交代了吧。那个小纸条其实是我扔给你的。”
季骁：“我知道。”
魏薇薇：？
魏薇薇愣住：“你知道？”说着，她谨慎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压低声：“你知道是我写给你的？”
季骁点头，“对啊。”
“秦飞告诉你的？”魏薇薇猜测，“总不可能是我同桌顾雨桐吧？”那小姐们儿可不像是会卖友求荣出卖她的人。
季骁：“没人告诉我。”
魏薇薇：“？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季骁：“我认识你的笔迹。”
魏薇薇懵了：“啊？”
季骁平静地看着魏薇薇的眼睛，说：“我认识你的笔迹，而且记忆犹新。”
关于她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魏薇薇有点迷茫，实在想不起来这位大佬啥时候看过她写的字。难不成，他偷偷抄过她的作业？魏薇薇被自己这个猜测逗笑了，随之陷入新一轮的疑惑：“可是，你知道是我给你的纸条，那当时龚老问起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不替你扛这口锅，那份三千字的检讨就是你写。”季骁语气淡淡的，眼睛瞬也不离地瞧着她，“我本来就是个混世魔王，臭名昭著，无所谓老师怎么看我。但是新同学，你恐怕跟我不一样。”
魏薇薇闻言一怔，好半晌才低声挤出一句话：“那这次真的谢谢你了。季同学。”
季骁扫一眼桌上的两样食物，“不客气。谢礼已经收到了。”
“这件事怎么说都是我连累了你。”她思索了会儿，道：“这样吧，三千字的检讨我来写，你不用管。”
季骁闻言没说什么，只顺手拿起桌上的钢笔和一张作业纸，微垂眼眸，在纸上写起了什么。魏薇薇不明所以，脑袋伸过去一瞧，发现这大佬往作业纸上写了一行字：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字迹笔走龙蛇，力透纸背，看起来格外的苍劲有力。
魏薇薇：？啥玩意儿？古诗？
写完之后，季骁放下笔，修长手指摁着那张作业纸，推到她跟前。
魏薇薇茫然地抬起头，费解：“干什么？”
“抄一遍。”季骁指尖轻扣了扣纸面。
魏薇薇不知道这位大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困惑，但还是拿起钢笔照着写了一遍。就抄在季骁那行古诗的正下方。
“好了。”她收起笔。
季骁动都没动，说：“对比一下。”
魏薇薇拿起作业纸定睛一瞧，只见两行律诗上下并列，同样的纸，同样的笔，上面那行铁画银钩，br />
魏薇薇还是不明白，微皱眉，“什么意思啊？”
季骁懒洋洋地说：“就你这幼儿园字体，确定能模仿我的笔迹。么。”
魏薇薇：“……”
魏薇薇感觉自己收到了一万点伤害，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可是这件事我有责任，总得承担啊。”
季骁目光落在她脸蛋上，“那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魏薇薇：“我还没想好。”
“如果实在觉得过意不去，这份人情就先欠着。”季骁漫不经心地说，“来日方长，你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还给我。”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但仔细一想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也行吧。魏薇薇点点头。
这时，季骁忽然又语气漠然地报出了一串阿拉伯数字。
魏薇薇：“？”
“你不是想要我的电话号码么。”季骁说，“记下来。”
“哦对对。”魏薇薇赶紧从书包里翻出一个备忘录小册子，把他的号码记下来了。记完想了想，还是决定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一番补充说明：“明天下午我们要一起去敬老院参加重阳节活动，我留你的电话号码，是为了方便之后和你联系。”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魏薇薇莫名：“什么鬼？”
季骁稍作静默，耷拉着眼皮气定神闲地瞧着她，半晌才接着开口，说：“魏薇薇，据我判断，你这个解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是不是怕我误会什么。”
魏薇薇简直满脑袋都是问号，诚心发问：“比如季同学，你能误会什么？”
他说：“误会，你有点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