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辰皱了皱眉,似乎并不想多言,只是见从安目光灼灼,才按耐住心中的不满道:“尚可,只是此女子绝非善类,你也莫要再同情她。”
“我为何要同情她?”从安眨着眼睛,装作不解的看着萧允辰“难道我之前与她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萧允辰顿了顿,改口道:“没什么,只是你素来容易心软而已。”
从安嗯了一声,只道:“我不傻。”
某人没忍住白了她一眼,这点儿可真没看出来。
“朕想将她送入苟家,对外便说是二哥的遗腹子。”萧允辰低声同从安打着商量,这么一来,那个孩子虽能想富贵但也无缘安南候爵位。
我二哥故去多时,你连他身后虚名都不放过?从安眉头紧蹙,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那点子火气安抚下些“李公公说,我二哥故去多时,只怕是不合适吧?”
“小孩子差个一两岁看不出来。”萧允辰一摆手,满不在乎地说:“又无外人见过寒烟,只要国仗咬死了此事便无人可知。”
从安幽怨的白了萧允辰一眼,默默无语,您老人家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怎么办?
“那,是要让她去苟家养胎?”从安试探着发问。
“不。”萧允辰眼中闪现一抹寒芒。
寒烟今日的那些言语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既然如此,那就莫要怪他。
几日后,宴席之上,从安安安静静地坐在萧允辰身侧,规规矩矩地饰演一名仪态端庄的皇后娘娘。
不时地,她用一种带着几分崇拜的目光看着萧允辰,惊得后者有些坐立不安,就连和这些文试三甲的才子们对诗时都有了几分停顿。
好在皇后这胸无点墨的人设一直立的欢实,这种情况只要老老实实的假笑即可——在有人开口求从安赐诗之前,从安一直是这么想的。
看着这一身红袍的状元郎,从安无奈的苦笑一声“爱卿说笑了,本宫哪里有爱卿的这诗词歌赋信手拈来的本事?如今也不过堪堪能识几个字罢了。”
“娘娘自谦,臣等可不敢当真,上元节那一首《生查子·元夕》可叫臣等拜服。”文状元深深地朝着从安鞠了一礼,从安无奈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萧允辰。
不料,这个混球竟也将灼灼目光投向从安,惊得从安放在桌下的手不住地掐着他的大腿。
谁知这家伙顿时咬牙皱眉,哎哟哟地对着从安劝道:“皇后只管开口便是,文辞不对,朕帮你圆,再掐朕,朕就当你是在刺王杀驾了啊!”
他的口气随意,哪怕是皱着眉头,言语间也带着几分亲昵“再说,这里这么多骚客才子,就算皇后对了个‘一二三四五’也能给你圆回来。”
从安悻悻的扫了他一眼,瞧这话说的,演的好一出帝后情深的大戏。
“本宫不识平仄,也不晓得所谓的对偶押韵,更接不上你们抛出的韵脚,只随意说几句,全当是逗诸位一笑。”从安无奈摇头,这么一会子功夫还真叫她想起一首来。
【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
圣上喜迎新进士,民间应得好官人。
江花绕屋厅事近,烟树连城野趣真。
所愿堂堂尽忠孝,毋劳滚滚役风尘。】
这首王冕的《送王克敏之安丰录事》虽无什么过人之处,但无论是对仗还是韵脚皆算是工整,比不上那首《生查子·元夕》的惊艳,但也不至于落了俗套。
念在王冕主营画画,副业才是作诗,这个水平应该不算低了吧?
从安说完后,微微松了口气,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本宫才疏学浅,叫诸位见笑了。”
“臣等,定不负皇上、皇后娘娘所望!”文状元带着这一众才子跪与大殿之上,叩首低语。
从安茫然的看着一边的萧允辰,她说什么了?
萧允辰浅笑着握了握从安的手,而后起身训话,从安迷迷糊糊的听了半晌,见他说的无非是一些激励之语便失了兴趣,不知神游何处。
不过在她思绪发散前,她还不忘偷眼瞄向武试三甲那一边。
和军队选人不同,这武试之中也有文试。旁的不说,最起码也要读得懂奏章看的懂兵书吧?
从安在心里思量着,这些人的文化水平应当和自己差不多。
果然,这般看去,只见这些人一个个双眼放空,和对面那些神情激昂的文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萧允辰扯出一些圣贤之理时,这些武生一个个更是生无可恋,就差打着呵欠铺在桌子上睡上那么一觉。
从安干咳一声,轻轻拽了拽萧允辰的衣袖,示意正滔滔不绝的发表长篇大论的萧允辰——差不多得了!
萧允辰扫了眼神情恹恹揉着自己小肚子的从安,干咳一声迅速的做了个总结。
正当他干脆利落的结束这次斗诗并且打算宣布开宴时,武生那边又起了波澜。
看着那个恭敬地请自己赐教的武状元,从安满脸的黑人问号,下意思的将目光投向萧允辰,要不这回你上?
萧允辰轻咳一声端起酒杯,目光再次飘忽移向别处。
得得得,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听闻武状元也是用剑的,本宫也是技痒的很”从安无奈的摇头“只惜本宫有孕在身,不便动武,不若约在明年?”
“皇后娘娘放心,臣哪里敢劳动皇后娘娘,拆招即可。”
从安垂眸思量片刻,只是拆招而已,又不用大起大落更不用牵动内力,倒也未尝不可。
“好。”从安轻笑着点头,顺手捏起手边的玉箸握在手中“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宜见刀光,咱们便以筷为剑如何?”
武状元似乎有些迟疑,但找一个孕妇比武本就是一件极其失礼之事,更遑论这个孕妇是皇后,肚子里的那个是北辰下一任君王,容不得半点儿闪失。
更何况如今从安已经让步,若是他再不依不饶,其中意味可就令人深思了。
“是。”武状元同样抓起案桌上的银筷,他走到大殿之中规规矩矩的对着从安一拱手“请娘娘赐教!”
见着真的要比,萧允辰有些不悦,但话已出口也没有反悔的道理,只能低声提醒从安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