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找我?”
展墨“嗯”一声,展颜平复一下心绪一旁坐下问:“什么事?”
“今儿上朝,肃宁王上了折子说泾洲治灾已毕,约莫再有几日可回京了。”
“几日便能回来了?”
“嗯,快则三五日,慢不过十日。”
前些日豫洵信上说不日能回,没想到这样快,展颜闷闷地心情冲淡了些,转念又想起月儿的心事还没着落,想着自己即将重逢的喜悦,和月儿的委屈伤心,且又是因着娘亲阻挠的缘故,心情又十分沉重。
“前儿云昭到府上送信没碰上你,便教我转交给你。”
展颜回回神接了信,忽问展墨:“大哥,你识得曹尚书家的二小姐吗?”
展墨想想道:“不曾会面过,只见过两眼。”
展颜颇有些失望,又听展墨道:“后日魏尚书在京中竹林塘设了芙蕖展,甚是热闹,可要去逛逛?”
展颜想陪着秀月去逛逛,散散心,多少也能散些烦闷。
想了一宿,展颜甚觉为今需劝秀月赶紧着同二哥说个明白,故清早便寻秀月,秀月显是未休息好,面容憔悴,静默地听展颜分析完只是支吾着问:“昨儿你同夫人拌嘴,是为着什么?”
展颜只得道:“没甚么,你可说不说呢?”
秀月摇摇头,展颜道:“月儿,你总就这么把事儿藏在心里,二哥哪里晓得呢?你既是中意二哥,怎么就是不肯说与他晓得呢?你担心甚么?”
秀月咬着嘴唇,又要滴下泪来,展颜忙道:“好好好不说便不说罢,这也没甚么,你别哭啊,眼睛哭红了可怎么见人呢!”
抽抽搭搭了一会,秀月擦干泪渍,展颜因道:“大哥说后儿有个什么芙蕖展,咱们也去凑个热闹,散散心解解闷去,你看好不好?”
秀月心道:这必是大公子晓得颜儿同夫人置气了,故要带她去散心解闷儿的,难得颜儿又惦记着我,是故本不大提的起兴致,仍是点点头。
同上回端阳赛龙舟一样,仍是官家一处以帘幔守卫围将开来,各设了观赏亭阁,各家或共一个亭子热闹聚着,或各自在亭中观赏;亭阁四周亦挂帘子,也有打起来的,也有放下的。
展颜同秀月不喜在亭子里白坐着,便沿着塘边深深浅浅的小路胡乱看着荷花。盛夏的荷花开得真真娇艳,秀月亦忍不住赞叹几句,展颜四周瞧瞧看中了一朵开得热烈的,便几个纵身轻跃过去,一手折花,脚尖点在荷叶上,又几下飞跃回来,回程时约略见着不远处亦有身影自岸边往湖中心掠过去。
落了地笑着把花递与秀月,只见秀月呆呆地望着一方,似是化作了木头。
展颜顺着望去,不远处的男子神采飞扬,手中握着一支半开的花骨朵儿,含笑温柔地递与对面的女子——那不是二哥是谁!?
女子以帕掩面,却遮不住满面的娇羞,一把抓着荷花便低头走开了,展铭慢悠悠地顺着追上去,二人便离开了,只有仍伸着手僵在原地的展颜和更早僵在原处的秀月。
“颜儿,你说叫我同二公子说个明白,你说二公子只是不明白我的心思,可这么些年了,二公子哪怕对我有那么一点点心思,怎么会看不见我为他做的!”
秀月满脸的眼泪,再顾不得形象,哭的梨花带雨,又抽噎着道:“我一点儿也见不着二公子心里有我,我怎么敢同二公子说,他若晓得我存了这些心思,岂不要厌弃我?日后我要怎么面对他?我晓得,晓得我只是个小丫头,二公子怎么会看上我……呜呜呜……”
“二哥怎么会这样想,自然不是这样的,月儿你这样好,二哥怎么会不愿见你?”
秀月听着顿了一会子,又转过头去抽抽搭搭地哭起来。
展颜一贯不大会劝人,只会在秀月伤心难已自轻自疑时说些剪短的宽慰话来,只好从回了府在一旁陪着。秀月哭泣一阵,又呆呆地愣一阵,过会又忍不住痛哭一阵,直到月上青峰,也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怎的,秀月终是歇了眼泪,只是呆闷地趴在桌上不言不语,喃喃道:“颜儿你回屋去罢。”展颜定定着瞧了瞧她,并不多言语,轻轻拍拍秀月的背道,便往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