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诸般心事夜里自难好睡,早便起来要往肃宁王府去,展将军夫妇等已知此事,拉着她道:“娘派人去打听消息了,这个关头你静候消息才是正经。”
未候至展墨下朝,守门护卫来报京兆朱府尹遣了官差来请展小姐去一趟有要事审问,展颜慌张了些,心里不住担忧:朱老爷必是为东郊之地要审我,那豫洵怎样了?没有成功拆除那些屋子么?皇上会不会罚他?
到了府衙,果真朱老爷要审侵地一事,一拍堂木冷笑道:“早闻展小姐胆大无畏,今天本官算是见识了,真是包天的胆子,圣上要清理京都,你敢包藏乞丐,连皇上赐与长公主之地都敢侵占!蔑视律法,罔顾君威,你可知罪?”
“回府尹,民女偶见这群百姓饥寒交迫患疾难医,一时怜悯予些吃食旧衣,念及当时天寒地冻,怕饿殍于野,才简单盖了几间小屋子,原待春暖之时便拆除还土,岂敢有包藏乞丐之心,更不敢蔑视律法,罔顾君威了!”
朱府尹侧靠椅背,挑着嘴角斜斜瞧着展颜,展颜不理会他,又道:“民女年幼无知,又自幼长于北境,对京中之事实不熟悉,不知东郊之地乃皇上所赐隶属公主,是故误用。民女已经知错痛责,忏悔不已,所造罪责,愿一力承担。”
展夫人原话要展颜务必软和些,放恳求些,多言些朱府尹的好话,恳请朱老爷宽恕之话,展颜勉强了好一会,仍蹦不出几个好字出来。
朱府尹冷笑,坐于倚上倾身向前,放缓了语气道:“虽尔言已知错悔改,但所行之事冒犯天子,岂能如此便抵消所犯罪责?本官治下向来赏罚分明,有错必罚以儆效尤,展小姐如此罪行,若不重罚,岂能服人?”
我几时想抵消了?说的清清楚楚愿一力承担,难道是聋子么听不见不成?
朱府尹见展颜不言语,哼笑了几声道:“不过适才展小姐所言也有道理,展小姐毕竟年幼,少见世面,心思单纯,最易受人挑唆蒙骗,本官也能体恤民情,若其中有何隐情,展小姐不妨从实说来,本官自会酌情轻判,啊,哈哈,展小姐可要把握时机啊。”
隐情?受人挑唆?受谁?豫洵么?哈哈,最好痛哭流涕地陈明是受豫洵欺骗以至如此,愿为指正这朱府尹才能满意罢!
“府尹老爷,民女虽年幼,自小也受爹娘教诲尊老怜弱,路见孤苦岂能忍心坐视不理?于情于理该出手相助,此乃人人当知当行之道,何需听取旁人言语?民女认罪,只认误用长公主领土之罪,请府尹按律治罪,民女绝无二话!”
“哼!好个按律治罪,抗旨不尊,藐视君威,强用皇土,以下犯上,展小姐,这可都是要连坐亲族的大罪啊!即便乃父乃将军,母为郡主,只怕也未必能保全你!”
展颜不由得慌张几分,昨儿只把此事看做是四王爷对豫洵所设之局,今日自个成被问审之人才恍然,她才是犯事之人,尤其所做之事会连带爹娘全府。
昨儿但觉得事情虽不占理,却不致太糟,她哪晓得凡事牵涉帝王,便是莫大之责,更何况是真真正正坐实此事!朱府尹抓着这把柄,竟无需夸大实情,只在状上多描几笔,便是大罪。
若为此事带累了爹爹娘亲,那才是罪过至极。眼下也不知豫洵那边情况如何,亦不知这朱府尹究竟是要审出甚么结果才肯罢休,展颜愈发烦乱起来,朱府尹要做甚么文章,她要如何回应才可不连累爹娘和豫洵?
若按他所问,细查下去会不会吐露出旁的消息?反客为主牵引着朱府尹?深知朱府尹必是熟悉律法,自个必难有此口才,况且那些虚与委蛇之语甚难出口,思索半晌,展颜决定只守口为上,无论问及甚么,只把先前所言再三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