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晾着才洗的衣裳被单,还滴着水。一边还有丫头正在洗,有丫头见了展颜,便站起来问安,展颜伸着手道:“哪里有水净净手呐?”
一旁正做针线的丫头放下手上的东西去端了盆水来,展颜洗好手,瞧见簸箕里像是个香囊,便拿来瞧。
“这是你绣的么?”
“不是,昨儿莱青姐姐拿来的,让我把开了线的地方好好缝上。”
展颜道:“这是莱青的?这样普通一个香袋子还缝缝补补的。”
丫头笑道:“我也说呢,我做的荷包虽不敢说好,比这个也不差。”
“好姐姐,那你得空了给我也做一个吧。”
“那有什么,等我把这个补好。这上头的竹子花样倒好,就是绣得不怎么好,大公子已经让补了两回了。”
展颜忽拿起来左右瞧了瞧,果真是几株傲然挺拔的翠竹,风姿俊逸,只是竹节和叶子处线脱了些,诚如这丫头说的“花样倒好,绣工马虎”。
那丫头道:“也不晓得谁送给大公子的,宝贝得什么似的,怕是大公子的心上佳人罢。”
展颜听着怔了一怔,揣着些疑问回了自个屋里,呆愣愣坐在桌前,正见着桌上两只笑脸娃娃。那时她打趣说“不是特意给我的,我不要它”,夜里展墨便特意送过来了。
心里好像有一处亮起了微微的火星,许多事情不住地往脑海里冒,想起在闵疆战场上,展墨不顾自己被毒虫咬,扔了他的剑救她;想起院子里那棵葡萄藤儿,娘亲说是展墨亲手种下的;想起还没到京城害病,药方里那味盼夜菊,亲自去采过才知,采得竟冒了这样大的风险……
从前的近日的,与展墨相处时的画面交错的浮现,——“想想展兄是怎么对你的!”
成燮的声音忽地脑海里响起,心里生出一阵悸动来,展颜一个激灵,忙闭着眼摇摇头才定了定神,暗暗道:不过一个香囊,指不定大哥懒得弄新的便留着了。再说也不曾见大哥佩戴,这样久了谁晓得是不是那时我送大哥的那个?
低着头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听有人奇道:“颜儿你做什么呢?”
展颜猛地抬起头来,却是秀月,举着两个灯笼道:“大公子院子正屋灯笼你怎么不挂了?倒溜回来跑到屋里转圈圈。”说着噗嗤笑起来。
“不挂了不挂了,你找人挂去罢。”
“怎么不挂了?这两个灯笼可是你专门选出来说挂大公子屋檐上的。”
“我说了吗?”
“嗯。”
“那走走走,去挂上吧。”
晚上吃得早,马车早准备好往沔湘湖去放花灯,展颜小时候还喜欢玩这个,大了渐觉趣味不大,只是想出来逛。
秀月则截然不同,素来放花灯最是虔诚,元宵中秋,必要沐浴焚香必才正经来放的。
展颜三两下把灯放到水里,由着秀月闭着眼睛许愿祈福,自己在旁边转悠着看灯。
湖里花灯各式各样,燃着光晕的烛火,摇摇曳曳给天宫里的圆月助兴。月光洒落湖面,倒映着满湖清光,光火交汇,湖面染成了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