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梁豫洵的眸子像是黯淡了些,坐在地上没起来,也没应声。
展颜惊得一弹起来,倒不为别的,方才见着他时他一身绣得“虎虎生威”的黄袍在身,金灿灿的发冠亮闪闪的,要多炫目有多炫目,这会见着的却是一个半披散着头发江湖打扮的侠士。
展颜探身去问:“摔着了?”
散开的群众又围拢了来,许多人不免把视线投过来,展颜看着连忙伸手过去把梁豫洵拉起来。
“多谢了。”
梁豫洵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展颜道:“没什么,乱想想,秀月还在那边等我,我先告辞。”
梁豫洵道:“秀月已经跟着童将军往东北角僻静地方去了。”
“皇……”看见梁豫洵示意,展颜道:“黄公子怎么到这来了?”
“那位子那么远,哪里看得清楚场上情形。既然是我要选人,当然要好生观察观察。”
“嗯。”展颜说着又觉得太冷淡了些,便又加个“哦”。
梁豫洵转头过来看展颜,展颜眼睛四处乱看,不经意对上梁豫洵的目光,当真是许久许久不曾这样面对着看看他了。
从他大婚后,明明在闵疆草原上见过,上回在皇宫里是见过的,怎么记忆里这么淡呢,像是虚幻断片一样的存在。今日台下再见,这时才真实地觉着是面对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看来今天赛事还不够精彩啊——至少不得展小姐意。”
“勉强还行吧!”
“既是这样,方才见那边有不错的烤羊腿,不如去吃些酒暖暖,过会赛马时再过来。”
去喝酒吃肉?
和他一起?
“恐怕不好吧,秀月一会寻不着我怎么办?”
梁豫洵笑道:“她这会花前月下,风花雪月,洋洋得意还能记着你?”
“那也不去。”
“也好,便在这看吧,兴许也有几个出类拔萃的。”
未过多时,台上倒有个不屈不挠的,倒下了三次了,每次都咬着牙强站起来,身上浅灰的衣裳几处撕扯破烂,鼻青脸肿嘴角淌血,额头上散下来一绺头发挡住了一只眼睛,然而只从另一只眼睛中便能瞧见像饿狼一样凶狠的目光。
“是个好苗子,兴许还能能反败为胜。”
展颜忍不住道:“运气不好反不了了。对上的人武功根底纯正,稳打稳练出来的,又比他高不少,不过一直没下重手罢了。
可惜可惜了,这人也是条汉子了!”
“哦?”梁豫洵道:“这样说这两个倒都是可用之才。”
展颜知梁豫洵是预备从参赛的人中挑选得力拔萃的训练自己的亲信护卫的,只是看起来这样两个人一个江湖正派作风,最是潇洒不羁惯了的;一个招式阴狠不顾一切,怎么也不像肯任人委派的样子。
“放心,我既有打算,自然有法子让他们听令于我的。”
“那个人呢?你不怕他反过来伤着你?”
展颜没说是哪个,梁豫洵晓得说的是暂处下风,这会已经是败将的灰衣赛者。
“放心,这个我自然先会预备着。”
且见梁豫洵说话愈放松自若,却像是彼此熟知脾性的故友,展颜忽想起心上一事,只不好开口,面上自然浮现犹豫之色。
“也看了这样久了,展小姐还不饿么?你看秀月还没来,八成跟着童将军约会了,不如去用点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