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如注,尘飞泥溅。芝兰与慕风站在小楼边,不一会儿衣袍就被雨水浸湿了。
芝兰裹了裹衣裳,探头往四周望“这么大的雨,这我还是第一见!”
慕风不动声色地将芝兰往后拉了拉,挡在了她前面,“这雨下得蹊跷,怕是不妙!”
芝兰望着无边的雨幕,往东边一瞧,大惊,“慕风,快,你看那儿!”
慕风转过头去,只见那村子东边的山峦与昏暗的夜空连成了一条银线。那条线越来越明显,离村子越来越近。震耳欲聋,气势磅礴,来势汹汹。
慕风握紧了拳头,“遭了!是山洪!”
芝兰指着四周,语无伦次,“这边也有!那边也是,还有那儿!”
此刻的昼嘉山像是苏醒的猛兽,他睁开猩红的双眼,抖动着身子。于是,雷鸣电闪,地动山摇。洪水裹挟着沙石从村子的四面八方涌来,张开血盆大口誓要活活吞掉这儿的一切。
“怎么了?”听到动静的锦荣和朱雀奔了出来。
慕风咬牙,“山洪来了!”
看着越涌越近的洪水,朱雀急道:“那我们赶紧往高处跑啊!这儿肯定会被山洪冲垮的!”
芝兰蹙眉,“白天我们在村里转了个遍,这儿地势平坦,哪儿来的高处啊!”
锦荣一拍脑门儿,“那怎么办啊!站在这儿等死啊!”
慕风想了想,终于有了,“我记得村子西边儿有几棵茁壮挺拔的古树,我们爬上去避一避再说吧!”
朱雀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四个人,锦荣拉着朱雀,慕风拉着芝兰一齐冲进了骇人的雨幕,往西跑去。这一路上,村里的灯火尽熄,村民们惊恐的吵杂声四起。
看着村民们携妻带子,纷纷往村口涌去,慕风等人停下了脚步。
芝兰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村民们怎么都往村口跑,他们可以出去吗?”
慕风抿嘴,“走,我们去看看!”
村民们纷纷涌到了村口,但可惜,他们出不去。他们一个接一个,一波接一波地想冲出村子,但都被结界困住了,没能离开。山洪已经涌到了村口,利爪就要伸进村子。绝望的村民慌忙往回跑,四下逃窜。
朱雀忍着眼泪,喃喃道:“他们想出去,但是,出不去……”
芝兰亦红了眼眶,“我们看到的,就是多年前的灭族天灾吧…琭簌给我们看这些,到底有什么用意呢?”
锦荣转过朱雀和芝兰的身子,“别看了,琭簌现在唯一的用意就是要我们的命,赶紧爬到树上去吧!”
古树前,已有许多村民在慢慢地往树上爬。慕风揽着芝兰一跃,跳到了树梢。
想到自己只能笨拙地爬上去,锦荣尴尬地咽了咽口水。谁知朱雀走了过去,大气地拍了拍他的肩,一把揽住锦荣的腰把他带到了树上。
站定,朱雀冲锦荣得意一笑,“怎么样,本公主还行吧!”
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提起来了?锦荣一时心情复杂,话说得僵硬:“那…那是自然,朱雀公主好本事!”
锦荣话落刚音,山洪便涌进了村子。瞬间,裹挟着沙石的洪水如猛兽般吞噬了村里的房舍。爬上屋顶和树梢的人,有的跌落,有的暂时松了口气。许多村民泡在洪水里挣扎,哭喊。原本静谧的村子哭声四起,犹如人间地狱。
树上的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慕风攥紧的手心,隐隐渗出了血迹。
“娘,娘,娘,呜呜呜,你在哪儿?”一个孩子坐在木盆里,飘到了树下,哭声震耳。
新一波山洪就要涌来,所有的房舍都将会被淹没。这个坐在木盆里的孩子,只怕会被洪水一口吞掉。
那孩子就在眼前,就要被泥水吞噬。慕风无法坐视不理,放下指天剑,塞进了芝兰怀里。
锦荣把慕风的意图看得明白,喝道:“白慕风,你疯啦!这是幻境,幻境!你看到的这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你救不了他的!”
听着那孩子凄厉的哭声,慕风犹如受了蛊惑,“不行!我得救他!”
“慕风,小心啊!”进退两难,芝兰说不出阻止的话,紧紧抱住了指天剑。
再不顾其他,慕风跳下了树梢,稳稳站在了那木盆边缘。
“没事了!”慕风温声抚慰,伸手去抱那孩子。就在慕风触碰到他的那一霎那,“嘶”那孩子如烟花,似泡沫,化为乌有。“我救不了他…”慕风愣住了,又像是瞬间清醒。
山洪源源不断地从村子的四面八方涌来。令人窒息的泥沙,伤人血肉的石块,夺人性命的洪水…他们是魔,一口咬断了人们的咽喉。此时,村民们已无处可逃了!
眼看着一股巨浪直扑慕风,芝兰大惊,“慕风,小心!”
“白慕风!你快上来,”锦荣捏紧了树干,嘶吼。
然而,迟了!洪水迅速推翻了木盆,抚上了慕风的脸,瞬间不知将他带去了何处。芝兰看着那水流的方向,在那浑浊的水中隐约看到了慕风的衣袍。她一头扎了进去,瞬间也没了踪影。
“芝兰!”慕风和芝兰接连遇险,朱雀靠在锦荣身边,泪流满面。
树干渐渐倾斜,锦荣攥紧了朱雀的手,咬牙道:“树快要倒了!”
朱雀擦了擦眼泪,和锦荣对视,坚定道:“倒就倒!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