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机阁中, 秦故和蔚雨卿还在僵持不下。

秦故问：“你宁可死也不想走？”

蔚雨卿抖了一抖道：“师尊是骗我的对不对……？”

然而秦故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蔚雨卿抖得更厉害了：“师尊只是觉得我愚钝, 不想收我了, 所以要把我送走对不对？”

师尊依然一言不发。

蔚雨卿似乎从沉默中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她垂首良久, 终于隐忍着万般心酸一般, 低声道：“弟子听从师尊安排。”

秦故本来就产生了些许怀疑, 但是看她这付挣扎之后才愿顺从的样子，又开始吃不准自己的猜测了。

于是他只顺水推舟道：“如此最好，那便走吧。”

蔚雨卿低着头恭顺地缓步靠近了他, 她依然小声道：

“师尊，弟子斗胆。临走之前，可否让弟子再在这阁中走上一走？”

…………

车为农, 扶念君, 连带一个可能是怕他们路上打起来而跟在后面的孟昊，三个人一起走在去往微机阁的路上。

孟昊观察着, 一路上两个大师兄、师姐虽然没有一开始扶师姐那样单方面的剑拔弩张。但看扶师姐那样子, 依然对大师兄持怀疑态度。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 孟昊看似很随口地问道：“大师兄, 扶师姐, 我一直想问来着, 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吗？”

扶师姐火气不减道：“早也没用，也许有些人的本质藏得很深，连最亲近的人都看不出来。”

车为农无奈叹气道：“念君, 我们多少年的交情, 你竟然就这么信不过我……”

他接着对小师弟道：“是，我和你扶师姐，包括现在东苍峰的霍广大师兄，我们三个是同一期入门的弟子。”

“真的？！”孟昊虽猜到他们相识很早，但是这个还是头一次听说，他吃惊道，“大师兄那一期弟子如此人才济济？竟然有三个弟子成了如今的掌令大弟子！”

在人才淘汰率高，死亡率高的昆仑，掌令大弟子无疑是现阶段长老之下最为优秀的高含金量人才。

很多掌令弟子、亲传弟子在金丹后会去瑶台峰镀个金，如果能成功进阶元婴，就会回自己原来的峰头成为执事长老，甚至直接成为长老。

可想而知，总共也就十二个的掌令大弟子，是建立在多大的弟子基数上被选□□的。

而从前的昆仑招新弟子一波接一波，像孟昊自己，和他同批进昆仑的几十号人，现在还有一半在就不错了，像他这样成了亲传弟子更加是凤毛菱角，祖上烧香。

而车师兄那同一期弟子，竟然同时有三个会变成现在的大弟子。孟昊的吃惊也实属正常。

车师兄看着小师弟的样子，追忆起往事般稍稍出神道：“世上的巧合，你往往意想不到……”

同一年入了山门的三个弟子，在同一年被三个新晋的圣君选为弟子。

质朴坚韧的车为农去了拂尘峰。

活泼跳脱的霍广去了东苍峰。

最一丝不苟，最说一不二的扶念君去了丹心峰。

三位圣君不分彼此，因此他们明明是三个峰上的弟子，却如亲兄妹一样一起成长。

时过境迁，每个人都成为了一峰上最重要的人之一，有了忙不完的事情。

有了自己的身份和位置，见面时也不那么像从前那般嬉笑打闹。但是真正的情谊又岂会随时间褪淡。应当只要一句话，一个眼神，他们就应该懂得彼此的意思……

车师兄一直是这样想的，他把霍广当成亲兄弟，把扶念君当成亲妹妹。因此当亲妹妹竟然质疑他的人格时，他实在是有点被打击到怀疑人生的地步……

扶念君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无奈，她皱眉道：“你不要这个样子。只要我探明了事实真相，就还你一个清白。”

孟昊在旁听得流下冷汗，好像污蔑大师兄又还他清白的都是扶师姐你吧……

孟昊观察着两人的神色，突然想到，这样说来，大师兄和扶师姐不就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了，为什么他们没成道侣？

孟昊想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干脆很有献身精神地直接把这个猜测说出了口。

扶师姐听了直接拿剑抽了他一下，既是没好气又是好笑道：“不可能的，我和你车师兄太熟了。”

太熟了反而不可能……？孟昊的聪明脑袋反而想不明白这个。甚至车师兄也在一旁好笑地狠拍了他一下，更让他不解道——

太熟了，就真的不可能吗？

…………

秦故看着蔚雨卿垂着头一步步沿台阶走下去，她走得极慢，每一步都踏出寂寥的回响。

走到红绸树探出墙来的地方时，她伸了手。

一只木鸟似乎受到她的呼唤，扑扇这飞到了她的掌上。她用指节刮了刮鸟的脸，说了声：“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