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妹两个从丹心峰慢慢走回了他们曾经呆过的灵篁峰, 蔚雨卿被刚才师兄的话和动作刺激过, 更加心不在焉了。

她全身都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 心里一边甜, 一边又在火烧火燎。她觉得还是有一个问题一定要问, 等她被师兄牵着走近竹林深处之后, 她终于问出口道：“师兄……你从什么时候……？”

你从什么时候, 开始对我有这种感觉的？

师兄显然知道她想问什么，他说：“我也说不清楚，一开始, 我只想着要保你的周全。当时的情势，不容许我去想别的。”

“那……？”

“师妹，你记得不记得那天晚上, 我说过, 想要等到你可以独当一面？”

“嗯……师兄，我……你现在觉得呢？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吗？”

“你早就可以了。”师兄用那日火光般的目光看着她说, “从你不再只是听我的话, 从你开始想要一点点逃开我, 你就已经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修士了。”

“你……你不怪我吗？”

只有蔚雨卿自己知道, 大概是元婴之后, 她好像迎来了一个迟来的反叛期。她有一段时间都渴望逃离师兄的安排, 她经常会和他说的对着干，也很少去看他，找他商量事情。师兄年年都给她送时节贺礼, 她也只有在想起来的时候才回赠一些。

“我不怪你。”师兄说, “那个时候，你还是不来找我的好。”

“嗯？”

“没什么。”师兄抚抚她的头顶说，“不过看不到你，我确实很寂寞。我每天都会想，不知你今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这些事，如果能讲给我听，你脸上又会是怎么样的表情。我想着想着，就越来越想见到你。我知道你变得很优秀，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你，我感到有点失落，但是也很开心。可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在想，如果一切都过去了，如果你还没有心上人，那你，会不会接受我？”

“师兄……”蔚雨卿没想过他心中会是这样想，她依然既感到高兴，又感到了一种高兴之外的迷茫。

挣扎再三后，她问出口道：“师兄，也许我不会像你这样对我事无巨细地好，不会像你这样地为我付出。我……我甚至可能没有像你喜欢我这样喜欢你，这样……这样也可以吗？”

师兄没有说话，潇潇修竹之中，他又一次环抱住了她。他的怀抱不再像云一样轻，而是像落地生根的藤蔓一样紧紧缠住了她。

蔚雨卿感受得到他倾吐在自己后颈的呼吸，那呼吸微凉，就好像秋天的风，一吹就扬起满地的心事。

她垂着的手缓缓抬了起来，她也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地，轻轻地拍了拍，拂了拂他的后背。

她直觉到，现在他最需要的，并非是她的一句肯定，而仅仅是这样一个动作。

………

丹心峰和灵篁峰的弟子们近来都或多或少地感觉到，琅衍仙君和玄霖圣君这一对师兄妹最近好像总凑在一起。

他们两个看起来好像比从前亲密了许多，而当发现有弟子在看着他们的时候，玄霖圣君总是不自觉地离开仙君一些，但仙君又反手把她拉得更近。

然后仙君会对看着他们的弟子淡淡一笑，他广袖一抬，就忽的有甘霖般的星辉洒落到弟子身上。弟子感觉到自己身上舒畅备至，疲惫烟消云散，而再抬头一看，两位长老就已经不见踪影。

弟子们都渴望和两位长老们偶遇，如此不仅可以同时见到昆仑第一俊男靓女来养养眼，还可以去除修炼的疲惫。他们也开始热议起来，难道他们从上昆仑以来就一直挂记到现在的师兄妹cp，这次真的要成真了？

在弟子们察觉一二的同时，其他长老们也开始注意到他们两个的关系变化了。那日长老例会如期召开，琅衍仙君照例在掌门的指挥下作着报告。只是他每说几句就要看上他师妹一眼，而她师妹注意到他的眼神，则会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去轻咳两声。

在座的长老从来没见到过这副光景，都在心里啧啧称奇。他们也都有点遗憾掌门的头号孽徒问离仙君今日缺席，不然不知道他此刻脸上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总之自那以后，琅衍仙君和玄霖圣君两师兄妹要结为道侣的消息就在昆仑上下流传开来。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如果他们真的能结尾道侣的话，会是战后百废待兴的昆仑中的第一件大喜事。而这时候开始，结为道侣的弟子也有明显的增多，反而歪打正着地如了掌门的意，他更成为了自己两个师侄背后的头号支持者。

再回到当事人蔚雨卿本人身上，自那日与师兄在灵篁峰坦白心声之后，她好像可以渐渐平和下自己的心绪，和师兄的相处也变得顺遂起来。

虽然看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个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但对蔚雨卿来说，她不过刚刚从和师兄的别扭状态中扭转过来，慢慢变回初上灵篁峰时，喜欢对师兄问东问西，黏着师兄的小师妹。如果要说什么一眨眼就要结为道侣，在她眼里仍有些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