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文工团放假。

冬天的第一场小雪纷然而至，天地白茫茫一片，屋外的树木被风吹得摇晃不止，朔风直扑窗牅，震得玻璃簌簌作响。

孙红梅偷偷瞅了一眼正躺在上铺听着收音机的林丁丁，清了清嗓子，讨好地说：「丁丁，趁着今天休息，我们一起去百货大楼逛逛吧？」

「逛百货大楼？」林丁丁的视线懒怠地从一本小说中抬起，瞥了瞥窗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你没看见外面正下着雪吗？」

孙红梅也看了看窗外，笑嘻嘻地说：「小雪嘛，不碍事的。过几天又要排练，后面还有两场演出没时间。算来算去也就今天有空了。」

林丁丁关掉收音机，别过眼来，上上下下扫了孙红梅一眼，揶揄道：「你的钱不都给家里寄过去了吗？喊我出去逛街你有钱吗？」

说到这，顿了一下，故意拖长了语气，慢悠悠地说，「总不能……光看不买吧。」

孙红梅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忍了忍，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角票，举到林丁丁面前笑了笑道：

「有的，你看，还有七八钱呢，少买点东西还是够的。」

说着又捧起林丁丁的保温壶递了过去，把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是卑微至极，「好丁丁，一起去嘛。」

林丁丁很是享受孙红梅这一脸奉承的模样。

她轻嗤了一声，不屑地从枕头下翻出一个零钱包，抽出两张大团结揣进兜里，懒洋洋地说：

「虽然呢，市里的百货大楼没什么好逛的，不过买两条围巾袜子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走吧。」

孙红梅赶忙拿了把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了出去，一边偷偷翻白眼一边继续谄媚：「丁丁你皮肤白，人又长得美，戴什么样的围巾都好看哩。」

林丁丁眼底浮起一丝优越感，挺了挺胸，昂首阔步地往大门口走去。

路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行人寥寥，林丁丁和孙红梅踏着积雪缓缓而行，脚下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声响，身后留下一串清晰可见的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