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罗竟夕只从小季头上取下一片树叶:“别怕,树叶而已,不是虫子。”
小季脸色沉了沉:“对不起公子,我只是不喜欢有人站在我背后。公子不必送了,小季告辞了。”
小季行了礼,转头离开。罗竟夕站在原地,朝着小季挥手道别,小季并没有看到,所以也没有注意到罗竟夕目光中此刻阴晴不定。
罗竟夕回来的时候,顾重云已经喝完了冰酪,非常满足地趴在桌上。
虽然罗竟夕的试探手段有点拙劣,但好歹是有点收获的。他从小季后退的那一步上,看到了一些眼熟的轻功步法痕迹。
而顾重云在回忆那种香气,他觉得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那种香,并不是一个侍女能用得起的。
小季此刻出现在李家,显然是有预谋。现在狐狸尾巴没露出来不要紧,反正萨林商人的宴会上,该行动的人,都会行动的。
暮紫把一封信交给李知澜,办理重要的事情时,李知澜还是更信任这名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
信是匿名的,用一些特别的标记加密,但李知澜看得懂。她用这种方式出售座钟,对方显然不太想让她知晓身份,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李知澜能猜到一些对方的情况。比如墨是上好的松烟,用的纸细腻如雪,并不是泉州本地出品,而是从江南来的,当地能用得起的人极少。再比如,信函加密用的是《诗经》,是个故作高雅的人。
李知澜想,你这大概都是无效加密。如果她真要深究,不出两个时辰,她就能查出一切。
可是没必要。
她想要钱,对方想要座钟,所以有些事,难得糊涂也好。
为了安全必要,罗竟夕没有告诉她座钟藏在那里,她也没有追问,有些事情大家心照不宣,最安全的地方,往往不用挑明。
现在恐怕只有顾重云心里没数,估计小疯子知道真相了是会恼的。
李知澜想,要不然她提早准备点蜜饯果子吧,万一小疯子闹起来,还能哄哄。
任凭是谁见过他在牢里朝李俊发疯的样子,估计心里都得落下点阴影,只不过,李知澜觉得顾重云跟小时候有些不一样了,他小时候虽然也疯,但至少眼里的光还是亮的,不像现在,有的时候她与他无意间对视,她觉得他眼里沉沉的暗,简直可怕的要吃人。
他或许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让小疯子变成了更可怕的小疯子。
不过她不觉得害怕,有时候疯子活的更自由,可惜了,她活不成那个样子。
“小季回来了吗?”李知澜收了乱七八糟的心思,决定问暮紫正事。
暮紫说小季未归,从观云庄回来确实不近,也不知道顾重云他们到底试探出了什么。
“小姐,你真要带她去赴宴吗?”暮紫莫名有些担心,虽然她知道李知澜这么做理由充分,但是,她更挂念她家小姐的安危。
李知澜感受到暮紫的担忧:“无妨,我有自保的法子。”
她早就想好了办法,小季或许不是为座钟来的,因为她来府中这么久,从没有主动开口问过一句跟座钟有关的事情,甚至,她关心萨林商人更甚过座钟。
只不过现在想想,当初她落难被自己营救,或许是个提早安排好的局。
这么早的布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小季此刻正站在山神庙里,那里距离观云庄不远,小季独自驾马车来的,没人注意。
庙里只立着一尊衰败的狰狞石像,看起来狰狞又残破,小季,也就是季灵菡此刻就站在石像对面,跟狰狞的石像对视。
她的还是像个可爱的小姑娘一样,目光中带着些许好奇,打量着那个石像。
直到她身后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袍,戴着白色鬼面具的人,不知道男女,看起来行踪鬼魅。季灵菡感觉到身后有人,非常不悦:“这么急找本座什么事。”
她此刻背着手,老气横秋的语气搭配小姑娘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有趣。
那人是个信使,语气毫无波澜:“主上有令。”
“说。”
“今晚宴会,务必要从萨林商人手中得到还魂香和去往萨林的航海路线。”
季灵菡看完了石像,转身迎着信使,信使很高,她看起来越发显得弱小:“需要留活口吗?”
“不必。”信使摇了摇头。
季灵菡回了句“知道了”,便不再说话,信使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季灵菡出声,于是又问:“尊主就没什么话要回复主上的吗?”
季灵菡似乎是真的认真想了一下,这才又看向信使:“有。”
她话音未落,抬手掷出银针,银针洞穿了信使的喉咙,射入了他身后的墙里。
季灵菡看着信使轰然倒地,冷静地补充:“告诉他,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讨厌活人站在我背后。”
季灵菡上前,居高临下站在信使旁边,信使此刻还没有断气,奄奄一息。
季灵菡歪了歪头,上前徒手捏断了信使的脖子。
不过现在好了,因为他死了。
季灵菡驾车离开山神庙,在她身后,山神庙燃起了熊熊大火。
很快,大火就会吞没一切痕迹,至少在今晚宴会结束之前,她还是那个可以天真明媚的侍女小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