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重云微笑着捡起衣服,又塞给罗竟夕,一脸阴谋得逞的自豪:“罗公子不必谦让。”
说起骗人,还是这位风门的骗子更擅长。
顾重云说着话的时候只觉得怀里沉甸甸的,揣在那里的那东西仿佛火烧一样。
他终究还是有一笔账要跟罗竟夕算的,不过现在不是一个摊牌的好场合。
顾重云抬头往天空看去,时辰将近,而天色阴沉,已经开始下雨了。
幸好雨下的不大,只是阴雨连绵,码头一片雾气朦胧。
先到的是顾重云和罗竟夕,两人没有着急上船,而是躲在不远处一家茶楼二楼,居高临下看着远处。
码头已经停了几辆马车,不住有商人抵达,带着侍从往渡口走去。
海风吹得人有些压抑,略咸的味道闻起来也不是很舒服,潮汐声起伏不停,顾重云感觉浑身上下那里都不太对劲。
青霜撑着伞,背着一个包袱从外面跑进来,一身水汽未散开,凑在顾重云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顾重云点了点头,也没避讳罗竟夕,他穿着侍从的衣服也看起来像个贵气的少爷:“拿我的名帖给赵知府,就说大理寺新任明州司值不日即将上任,届时登门拜会,向知府大人讨杯酒喝。其他按我事先吩咐的准备即可。”
青霜应了,然后把包袱交给顾重云:“少爷放心。对了,这是我给您收拾路上用的东西。”
顾重云掂了掂包袱觉得还挺重:“什么东西?”
青霜:“助眠的香料,换洗的衣服,还有您爱吃的糖果小食。”
呃,顾重云心里一阵无语,虽然这些东西都是他平时用惯了的,真要没有一时半会儿会不适应,但是当着罗竟夕的面,好像过于娇贵了。于是顾大少爷的傲娇劲儿又上来了:“我明日便回,其实也不必如此隆重。”
青霜丝毫不觉得意外,熟悉地接了下句:“但是带都带了,您就顺手背上了,是吧?”
顾重云:你闭嘴吧。
但他嘴上没说,只是浅浅瞪了青霜一眼,奈何青霜还是不肯闭嘴,并且持续输出:“若是水声太大,您要不要……”
再说就不礼貌了,顾重云赶紧打断:“不必,我没事。你忙去吧。”
青霜终于感觉到了顾重云的滔天怒火,赶紧溜之大吉。
顾重云不想说话,只觉得心累,他转头看向外面,目之所及,是茫茫大海。
海潮翻涌的水声接连不断在耳边响起。
一次次提醒他,关于那些挥之不去的噩梦。
没关系,没问题,只是个梦,那都不是真的。
顾重云在心里冷静地告诉自己。
终于罗竟夕忍不住问:“你怕水吗?”
顾重云一脸平静:“我会游水,也能深潜。”
“会与怕是两回事。”
顾重云并没有对罗竟夕掩饰太多,他问了,他就承认了:“只是不太喜欢。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池塘边都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一个对座钟如此重视的人,却躲得比谁都远,这不是顾重云应该干的事。但罗竟夕很快就明白过来,顾重云没打算对他掩饰,他会深潜,也能游水,这说明他原本能极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而不是任凭罗竟夕发现。
他问,你难道不怕我借机发难,对你不利吗?
顾重云无力地笑了,他说,我也不知道。
他是兵,他是贼,按理来说,顾重云觉得自己应该对罗竟夕加以防备。但很奇怪,他并不想这么做。
后来,他发现了那件东西,他就明白了自己的熟悉感来自于何处。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可罗竟夕不依不饶,拉高衣袖,给顾重云看手腕上的手环:“所以这个算什么?不是防备,难道是示好的礼物吗?”
“这只是个保证。等这件事了了,我就放你走”,顾重云边说话边把罗竟夕的衣袖拉回去。
“你有几成把握?”
顾重云没回答,他知道如果自己猜的没错,凶手到时候会自己站出来。
此时李知澜抱着座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她现在如同鱼饵,只要她出现,就会引出所有不怀好意之人。
而在她身边,季灵菡背着背着包袱跟着她,两人一起往码头走去。
顾重云想,他已经猜出了经过,可是却依旧不是很懂这盘棋局。
谁在布局?谁在落子?谁在见招拆招?
而谁,又会是这一切最后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