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有喝酒,顾重云却觉得自己要醉了。
沉溺在李知澜的眼波里,彻底化作一叶扁舟,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而随波荡漾,沉浮都难以掌控。
她身上有淡淡的荔枝酒味,闻起来比熟透的果子还甜。
顾重云最喜欢甜食,可他这辈子所有吃的甜食加起来,恐怕还不如面前这个带着三四分酒意的李知澜还甜。
李知澜酒到浓时,脑子有点不转。
她原以为清淡如水的酒,实际上后劲大得很,酒意到了,整个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托着腮撑在桌上看顾重云,目光都不动,直盯着他。
顾重云感觉到她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脸颊瞬间就要烧起来,热烈似火。
他内心想要靠近的渴望越发强烈,贴近她,拥着她,感受她的甜,分享她的甜。
他人生中没有一刻会比现在更想将这颗甜果子据为己有。
可是他不敢,他害怕吓到李知澜。仅有的理智告诉他,这会冒昧打扰,会让她觉得抵触和抗拒。
正当他迟疑的片刻,李知澜突然动了,她悠悠一笑,抬起手贴在了顾重云的脸上。
“我们小顾弟弟长得真好看……”,李知澜笑盈盈打量着他,冰雪融化,朝阳初升,一切都温暖的刚刚好。
顾重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倾身向李知澜靠近。
还是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他感觉自己这趟是真的疯了。
李知澜对他的靠近仿佛浑然不觉,也没有后退躲闪,她的视线此刻都是一片模糊,只有顾重云一个人是清晰的,忽然放大的五官,渐渐贴近的脸,她喜欢他的长相。
顾重云的唇眼看就要贴上李知澜,就在那将贴不贴的瞬间,李知澜突然闭上眼,朝着顾重云倒去。
顾重云下意识将她接在怀里抱住了。
李知澜双颊微红,呼吸匀称,赫然是醉酒睡着了。
顾重云只觉得满怀都是她身上荔枝酒清甜的气息,终究还是无奈附身,用唇轻轻贴了一下她的眼睛,然后迅速退开。
他放肆了。
趁着她酒醉的时候。
李知澜好多年没有如此放肆的醉过一场了。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要顾及着身份,顾念着生意还有其他有的没的,就算是生意场上的酒局应酬也都是浅尝辄止,只怕失了身份,让人笑话了去。
可现在,她倒在顾重云怀里毫无知觉地睡去,是人生中第一次如此毫无顾忌。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还是少年时的模样,远远看着树下安静打坐的顾重云。
他像个精雕玉琢的小公子,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然而树下闭目的小公子突然朝她睁开了眼睛,挥着手,喊她的名字,唤她过来喝甜果饮子。她欢欢喜喜与他共饮,可那饮子怎么喝都是苦的,难喝的很,可她不喝,他就气鼓鼓盯着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李知澜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喝,喝进口中的饮子又苦又涩,可看她喝下,他就笑了起来,笑容明亮,还摸着她的头发,说她很乖巧。
李知澜刚想回一句:“我才是姐姐。”
眼前的小公子却变成了长大后的大理寺少卿,她醒了。
只是此刻的顾重云一手端着碗,一手持汤匙,正把什么东西喂给她。
李知澜品了品口中真实的苦涩,终于确认这是醒酒汤。
他们已经回了客栈,究竟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李知澜已经不想知道,荔枝酒后劲奇大,连带着她连醉酒之后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她甚至想不起她真正失去知觉是在什么时候。
额角一跳一跳,头疼不说,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仿佛里面混了泥水。
李知澜揉了揉眉心,深切觉得喝酒误事,是她大意了。
顾重云见李知澜醒了有点尴尬,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只手还下意识地伸过来,把醒酒汤一勺勺喂给她。李知澜脑袋里又是腾得一下,感觉都快炸开了,连忙接了碗过来,一口气闷掉。
“我没事,酒劲还没散而已”,李知澜看顾重云还在原地没动,轻轻推了他一把,顾重云这才彻底回神,弹了起来。
顾重云有点慌乱地:“那你休息,我先出去了。”
他急匆匆转身要走,走出两步又回头,一把抢过李知澜手里的碗,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知澜看着自己手里仅存的汤匙,无奈地捂着脸笑了。
这下可好,全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