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下了一场大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少年匆匆从外赶来,踏入廊道除去一身的装备,太监赶忙接过,又给他披上大氅。
“陛下正在里面等着。”
太监抱着蓑衣和佩剑在一旁等候,沈斯年点点头脚步匆忙,推开主殿黑红的大门,“吱呀”闷声一响,寒风灌了满殿,沈斯年快速反手将门一关,面上露出一抹极轻的笑容:“姐姐。”
君临放下奏章敛眸看他,话音不自觉柔了下来:“那有暖炉,去暖暖。”
少年冻得鼻尖通红,在瓷白的肌肤上十分显眼,他乖乖走过去探出双手烤着,其实他算不得多冷,一身内劲运转全身都暖洋洋的,他道:“已经把团团从雪域接回来了。”
君临一手支着下巴悠悠看来:“闹没闹?”
这小家伙该是知道他父亲死了。
沈斯年话里笑音止不住:“掉了几滴眼泪,随后被栖迟他们带着玩,就把乐舟这事忘了。”
君临顿感好笑:“也是,这个没心的小家伙,不然当初也不会被我拐来了。”
这可是给她送了越国和南疆之令的大功臣,人爹都被她杀了,总得把团团接回来好生照顾补偿一下。
“对了姐姐。”
少年眼睛忽然亮晶晶:“过两日便是你的生辰,想要如何过?”
君临从主位走下,到沈斯年身边和他一块烤着暖炉:“推到正月新年那天吧,和统一大典一起过。”
景帝生辰、欢度新年、统一大典。
那天可谓是三喜临门。
沈斯年眼底出现意料之中的神色,他忍不住小小抿紧唇瓣,低着头欢喜一下。
景帝的威慑力很强,先不说她原先的大景铁骑和蛮荒等人有多棘手,现在隶属于公卿麾下的银翼军团也正式由她统治,那批泽国的草原雄鹰也被她驯服,想要反景帝,绝无可能。
想要挑起战争试图从景帝手中分走一块国土,痴人说梦。
她的铁血手腕没人想领会,所有权力收于她手,纲纪整肃吏治严谨,宗室豪强不敢造次,只要景帝不许反,就没人敢反,以至于在百年后,景帝不在她的威慑仍在延续。
到了下午,屋外的雪零零散散停止,熟悉的院落,熟悉的人群,雪仗大赛一触即发。
团团缩成一团直掉眼泪:“团团不要打雪仗,外面好冷,团团要进屋钻小被子!”
小家伙是南疆人,四季如春待惯了,去雪域全年寒冬的地方受尽苦,这会儿迁回景国又碰上深冬,他冻得直掉眼泪。
栖迟“嘿咻”一声把雪球往他身上一砸,团团火冒三丈:“栖迟哥哥是坏人!”
拨着小短腿就追着栖迟跑。
亦安也被栖迟拉去打雪仗了,君临站在屋檐下转头对着温岁礼道:“他的瞳色是不是有些变蓝了?”
温岁礼眸中是岁月静好的安宁:“嗯,雪域的神罚撤回,我等虽然也没了占卜之力,但同样的失去的生命归还,过往遭受的苦难也将消除。”
想到这里他食指抵唇狡黠一笑。
可是没人跟君临说亦安是温岁礼的兄长呢,但很快,亦安的瞳色会恢复湛蓝,个子长高五官彻底长开,那时和温岁礼的模样越发相似,君临能发现不了?
到时候有亦安好果子吃。
身旁的两位茶友宋思渺和明赫还在喝茶,锦歌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以坑野渡这个老实人为乐,并且私下里一直教唆君临把野渡打入冷宫。
蛮荒和沈斯年跟门神似的一左一右护卫在君临身侧,他们在朝中未任官职,跟做了大将军的韫玉不一样,整天忙的不可开交。
这会儿韫玉姗姗来迟,额间绑着红色纶巾墨发高束,一身漆黑盔甲随着他的走动摩挲作响,青年在君临面前停步,叹息间多了几分委屈:“陪师父的时日越发少了。”
君临莞尔:“天下刚统一事情比较多,忙过这段时日也就好了,回头再来多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