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生活依旧。
叶姝攸的身子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再好的灵丹妙药、万金难求的药材都补救不了她早已亏空了的身子。
一日比一日嗜睡,总是昏昏沉沉的,耷拉着眼皮,几乎没有什么精神气。
寒冬复发的疾病,致使她咳血的频率愈发得高了。
两天一回的汤药也成了一天两回,却没有半分好转的迹象,愁的江太医与薛太医头发得花白了。
无法,本就是无力回天、灯尽油枯了,又怎能祈求出现奇迹?
若非这些万金难求的药材日日进补,这名女子怕是在年节前便病逝了,现在所有的滋补都不过是杯水车薪,可谓毫无意义。
宋堇还是一如既往的喂着叶姝攸,只是她醒来的时辰很短,一整日下来都不会有三个时辰是清醒的。
他不愿接受,但叶姝攸却乏了。
永瑞五年,三月的天是春寒料峭,新芽冒头,春雨绵绵。
今日叶姝攸醒来时,还是睁眼便能瞧见他坐在床榻边。
而一旁梨木柜上冒着热气的汤汁,本该深棕色的,此时却淡不少,想来是不同的药材熬制成的。
宋堇扶着叶姝攸,听见了她充斥着不满的声音,“不吃药,往后也不吃药了。苦,无用。”
她的嗓音带了久病以来的一丝嘶哑。
不满,委屈又恼怒。
宋堇的心陡然一颤,冷白的指尖不由地微微曲折。
他微低头,就见着她支着两手推搡自己,瞪圆了凤目。
四目相对中,终究是宋堇败了,堪堪别过头,颇为狼狈地点点头。
不吃了,往后也不吃了……
这些药汁太苦了,姌姌一定极为不喜的……
叶姝攸清醒的时辰不长,但只要她每回醒来,很快便能见到叶韵与春溪。
她们两人会搬一两张木凳坐在床榻边,向叶姝攸细细的讲着这几日发生的趣事。
就像此时,叶韵晃着小腿,面上流光溢彩,张扬着笑,两手比划着昨日春溪带她去瞧的投壶射箭,还有她见到的“神射手”长得怎样的面貌。
一旁春溪时常补充着,偶有几回红了眼眶,只是不让叶姝攸看出半分。
每到叶韵与春溪一来,宋堇就能明显感觉到叶姝攸的眼仿佛缀满了漫天星辰,亮的惊人,还有万千的疼爱与难以察觉的不舍。
宋堇自问,羡慕吗?
这是肯定的。
他好似还未见过姌姌这般望向他,唯一能触动她心弦之人的便是春溪与韵儿两人。
一个是陪伴她多年,不离不弃的丫头。
一个是她怀胎十月诞下的骨肉至亲。
但这本就理所应当……
四月中旬,春日似乎也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