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只有听见这两个字时,皇上似乎都会表现出和平常不同的一面。
但那时,
他愣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
待承德离开后,林雨散长长的叹息一声。
她垂眸,长长的眼睫落下一片阴影,敛去她眼中即将溢出来的所有情绪。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般,轻声道:
“他有出生时的记忆,那当年我和他出生那日,他又看见了什么呢?”
“看见自己被束缚的一生吧。”
“以前我以为我成为了他,会看见他看到过的风景。”
“但我现在搞不明白了,他眼里的风景,到底是什么样子?”
宫殿寂静,能回答她的,只有摇曳的烛火。
她回想起刚入宫时,她问义父,为什么花重锦脖子上会有疤痕,
义父只是笑着回答她:“因为他做错了事。”
前些日子她又问了销骨,才知道他脖子上疤痕的故事。
她也才知道,
为世人所唾骂的,花重锦五岁血洗紫宸宫那件事,
是义父逼的。
那时他不敢杀人,
脖子上就被拴着铁链,
像狗一样的只能趴在地上,
整整三日。
从小就是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皇帝,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脖子上难以洗去的疤痕,就是他挣扎过后所留下的痕迹。
那里是他无力又屈辱的象征。
所以,义父是对她手下留情了吗?
“罢了。”林雨散正了正色,道,“莲,去把我昨日看过的书和笔记拿来。”
莲浅浅的笑笑,道:“皇上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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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天气说变就变,昨日还是暴雨倾盆,今日便晴空万里。
地面的雨水尚未干涸,温度尚且算得上舒适。
京都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两名身穿华贵衣物的男子尤为显眼。
“诶!我说陆丹青,没有我,就凭你自己那个木讷的脑袋,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
崔旭一边拉着陆丹青的衣袖,跟着他匆忙的脚步,又道:“为了你,我今天可是推了邀约,抛弃了美人儿,特意来给你帮忙!”
陆丹青一边匆忙赶路,一边想要甩开崔旭的手:“都说了我不是去谈情说爱的,是有正经事要办!你一个纨绔去真的只会帮倒忙。”
听到自己被称为“纨绔”,崔旭可就不依了:“好歹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同窗,你就这么称呼我?”
陆丹青抿唇,无奈道:“你真的别跟着,她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你满口胡话,她不喜欢听的!”
崔旭退让了半步:“我不跟着你,我就坐在隔壁桌不说话如何?你说得这么神神秘秘,我也想亲自见见!”
陆丹青知道好友像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开,
这次让他知道自己是去见她,肯定是躲不过的,便也妥协,再三交代他不准打岔。
崔旭信誓旦旦的拍拍胸脯,不再扯着陆丹青的袖子,而是跟在他身后,随他进了一家偏僻的茶楼。
好友把那女子吹得像个下凡来拯救世人的仙女,崔旭早就想见见真人,
看看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厉害的女子。
这样想着,崔旭一路跟着好友,来到茶楼二楼。
茶楼偏僻,但人也不少,
说书声,谈话声,各种嘈杂的声音在这不大的茶楼里响起,
可偏偏,崔旭一眼就看见茶楼一角的白色身影,
那一瞬间,
茶楼里的嘈杂声好像都在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