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他这大半年来,从来没看出半点端倪。
她开玩笑的吧?
她就是想金蝉脱壳,离开这个让她讨厌的地方,去找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隐居的吧?
郁子柒这样想。
“郁太医。”陆丹青平静开口,“你是知道她的身份的吧。”
郁子柒有几分惊诧,问:“她跟你说了?”
陆丹青闭上眼睛,以手覆盖,声音哽咽:“早知道……早知道……”
可早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早知道,他又能做什么?
这才是让他最痛苦的地方,
即使他知道了,可陆家凋零,他不善交际,和其他世家来往不深,朝中也少有和他交好的臣子,
他除了满腔为国的热血,别的什么都没有。
郁子柒拿起匣子里其它信封,上面清隽的字迹如柳芽生长,和圣旨的字迹完全相反。
“秦寒酥亲启”
“花无邪亲启”
“销骨亲启”
“莲亲启”
“战渊青亲启”
……
一路翻过不认识的人的信,郁子柒在最底下,看到那熟悉的字迹上,写着他的名字:
“郁子柒亲启”
他不信邪的打开信,最上面一行的“展信舒颜”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客套过。
可他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真的确认,她真的是在为她死后的事做打算,
所有的打算,
包括她死后的尸体该怎么处理,也写得明明白白:
“死后火葬,不入皇陵,灰洒运河。”
几乎没有人死后希望自己会火葬,因为那不仅代表着不孝,人们更是相信,如果选择火葬,那么死去的人将无法投胎,永世沉沦地狱。
就连宫里的太监,死后都会带着自己被割下的物件一同入土,这样来世才能是完整的人。
“你先按照她说的去做,我去给莲传信!”说着,郁子柒紧紧握着信纸,就要朝门外冲去。
“郁太医。”陆丹青嘶哑着喊道,“皇上让你来的原因,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吗?”
郁子柒脚步骤停,扶着门框,呼吸停滞。
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故意调开他!
他指节泛着青白,死死抓着门框,留下凹陷。
他也不知道该气林雨散是一点都不相信他,还是该气自己学艺不精,对不上自己神医的名号。
“我……”陆丹青一手扶着桌子,像是被抽尽了全身力气,但他依旧不舍得让手中的信留下一丝一毫的折痕,声音轻微,“我去把还在京都的人都叫来。”..
跟在她身边的莲、秦寒酥、销骨,还有宫里的花无邪,都需要在她死后,才能把信交出去。
其他人,都是在这样艰难的条件下抱着必死的决心站皇党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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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军打了胜仗,夺回了桐宁城。
黄昏,到了该吃饭的时候,秦寒酥找遍了城主府,都没找到爹爹。
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只有在他曾经作为野兽时,面对死亡到来时才会有的感觉。
爹爹该不会出事了吧?
秦寒酥匆匆出府,却在街道拐角撞上了爹爹。
爹爹身边的莲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爹爹买了什么?”秦寒酥轻轻抽动鼻子,“好香。”
“是一些白果、榛仁、松子、核桃。”林雨散的眼里、声音里载满笑意,“这些东西是北方的特产,买来给大家一起吃,顺便带回去给无邪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