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聂霜霜被打得蜷缩在地上，双腿都止不住颤抖，头发和额头都粘连着粘腻的血液。

“妈，妈…她流血了。”

林娜刚想上前去扯聂霜霜，周林直接挡在了两人身前，“有什么事，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你谁啊，我妹子教训子女。”说话的中年男人比周林矮一个个头，眼神心虚到不行。

周林举起手，周凡立马喊了一声，“爸，先送她去医院。”

聂霜霜已经没有意识了，只剩下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

“送什么医院，又死不了。”林娜满脸憎恶地说着，“正好，死了也好，一个赔钱货。”

“赔钱货?呵……”周凡看着聂霜霜在怀里扑腾了两下，眼神祈求地盯着自己。

那个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你是聂霜霜的妈妈，有亲妈妈会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周凡肺都快气炸了，余丽也赶紧找了一些干净的卫生纸擦掉聂霜霜爬满脏污的脸蛋。

林娜用的木棍是老式的搓衣棍，那一棍子下来，一个成年人都得天旋地转。

“关你屁事，你们一家人还真是多管闲事。”

眼看林娜要上前来打他，周林立马挡在周凡面前，就像建起了雄厚的堡垒，林娜有些气急败坏地抓着周林的手，边抓边推。

“我告诉你，你这是故意杀人。就算你是亲妈也不行。”

房屋里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姐姐不听话，姐姐不听话。该打，该打……”

那小孩模样稚嫩，约莫三四岁的年纪。

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听到男童的声音，女人赶紧捂着他的嘴巴，“云宝，别说话。”

“妈妈。”

小男孩缩在女人怀里，聂家一共有二兄弟，看样子那个女人是大伯家的孩子。

右侧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不怒自威地盯着他们。

“你们是谁?来欺负我一个人老婆子?我过个生日都不得安宁，小荣啊，小荣……”老头捂着心口，“小荣啊，小荣，我心脏病发了啊，叫医生，叫医生啊。”

有这样的老人，才会纵容出这么多的另类。

不一会就传来120和110的车响，聂霜霜很快上了救护车。

林娜说什么也不肯跟民警走。

“我管教我子女还有错了啊?她就是不听话，你们说，当爹当妈，都希望子女成龙成凤，结果这丫头倒好，在学校瞎搞不说，对，对……”林娜突然指着周凡。

“就这个小畜生。”

“你他妈骂谁呢?”周林抡着拳头就往林娜身上砸，那气势聂荣都不敢靠近。

“你看，警察同志你看，他们还要打人。”

“依法管制，先跟我们走一趟吧。”民警没看林娜一眼，任由两个男人将林娜压上警车，聂荣蹲着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转头伸手对周林握手，“周林同志，具体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但是林娜作为当事人的母亲，也要征求当事人的意见。你们看……”

“叔叔，我能不能陪她去医院?她会不会要缝针?”

民警盯着周凡，又盯了一眼周林，“小朋友，这个，叔叔也做不了主。”

再看缩成一团的聂家人，民警也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聂樊表面上西装革履，做起事来畏首畏尾，拍手叫好。

聂荣就是一个胆小鬼，遇事就躲。

这一大家子人……

“爸爸，妈妈，我能去看看她吗?我很担心她，我不会待太久的，她清醒过来我就回家。”周凡请求着，余丽看了一眼周凡，安慰地拍拍周林的手背。

“去吧，同学一场。”

周凡跟着上了医院，护士小姐姐给她清理着额头上的伤口，还有背上的淤青。

“这当妈的也太狠了吧，这是把她往死里打啊。”

周凡听着两人议论。

“别说这个，这年头谁家不是重男轻女，前几年还有个女娃，就十多岁，大出血没了。那婆家人跑娘家人要人，搞得多难看。”

“这么小，她妈这样，她爸爸胆子小，以后的日子难了……”护士姐姐摇摇头，也表示有些无奈。

聂霜霜睁着眼睛，眼神空洞地盯着周凡，尽管护士姐姐的动作很轻，周凡还是觉得有些触目惊心的疼。

“疼不疼?”

聂霜霜盯着他，似乎要将他记在心里。

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她现在，应该很丑吧。

“别，看。”聂霜霜轻飘飘地吐出这两个字，周凡立马闭上眼，“我不看，霜霜。疼不疼?”

聂霜霜知道周凡是在安慰她，忍着碘伏消毒的疼痛。

“不，不疼。”

明明很疼。

护士姐姐看着两人跟另外一个护士姐姐交换了眼神，“你放心，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好的，不会留疤的。”

“真的吗?护士姐姐，你们一定要给她用最好的手术，不要让她脸留疤。”

周凡睁开眼睛，聂霜霜清理过的伤口又红又肿，左鬓全都是黄色的消毒液。

聂霜霜在周凡看的一瞬间闭上眼，嘴唇苍白，哆嗦着说道：“别，别看我。很丑…”

“不丑。”

“弟弟，妹妹是你小女朋友啊?”

担架上的人一愣，周凡也睁大了眼睛，聂倩倩脸蛋突兀地红润了一片，小声辩解道：“不，不是。”

“哎呀，没事，姐姐都懂。姐姐也是从你们这个时候过来的。”两个护士姐姐笑着打趣。

“没事，高中谈恋爱后悔一时，不谈恋爱后悔一世。”

“呃呃……”周凡胡乱答应了几句，小姐姐又开始用剪刀剪聂霜霜后背的衣服。

瘦小的脊骨凸起，压根没有多少的肉。

刚刚林娜打过的地方全都青紫高高肿起，最严重的是后腰脊柱的地方，肉和衣服都粘连到了一起，护士姐姐的眼睛都变得有些胆战心惊。

“妹妹，忍着点。”

“啊…”聂霜霜呜咽着，白色的银牙死死咬着身下的垫子，“唔。”

周凡挪开视线，聂霜霜刚刚难怪不能动，林娜本就是“打死”她的打算。

等到护士将衣服剪聂霜霜的衣服剪掉，碎屑依旧粘在聂霜霜的尾椎骨一截。

“别看。”

聂霜霜的眼睛早已装满了泪水，豆大的汗珠密密麻麻地从她额头冒出来。

“我不看。”周凡强迫自己别过脸，可还是默默转身盯着护士姐姐的操作，聂霜霜很坚强，手指一直抓着担架，硬生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护士姐姐褪下聂霜霜的裤子，周凡立马转过身。

“护士姐姐，你轻点。”

“会的。”

护士姐姐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妹妹，她，真的是你妈妈吗?”

聂霜霜没说话，一颗颗泪水砸向冰冷的被子。

“这也太狠了吧，妹妹，你千万别动，你腿肿了，而且，好像错位了……”

错位?

周凡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