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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傅番外 出使·下(1/2)

北辰泠在营帐里等着卫兵来消息, 不管能不能找着新的褥子,这一夜总也要过去,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外乎就瞪着眼睛就这样干坐一整夜。

火盆里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北辰泠忽然打了个寒颤,喉咙也有些痒,被盆里的热气一熏, 便耐不住咳嗽了两声。

她感觉自己是有点着凉了,多半是因为今天回来之前那段路上淋了秋雨,吹了寒风的缘故。

“泠女官受冻了?”

北辰泠咳嗽的声音被刚走到营帐外边的人听见了,卫兵见了博卡女王来了, 纷纷见礼,原还想向北辰泠通传, 然而柘姬已经开口唤了帐子里的人, 他们便将此事作罢。

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柘姬披着皮袍子在门口抖了抖衣衫上的水, 就迈步走进来, 丝毫没有要征询北辰泠同意的意思。

北辰泠已经渐渐习惯了柘姬这样自来熟的举动,她现在也没心思去与柘姬理论什么,她坐在盆子边上烤火, 见柘姬走进来, 她还是起身见了礼, 同时回答柘姬刚才的问话:

“想来是有些受了寒, 但应该不碍事。”

柘姬走进营帐后一眼就看到那条搭在木架子上的褥子, 她不见外地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湿透了,顿时啧了啧嘴:

“下午泠女官遣人给本王送了姜汤来,本王还未向泠女官道谢。”

北辰泠垂着眸子,不以为意:

“陛下今日也帮了在下,一碗姜汤而已,不足挂齿。”

柘姬将手从褥子上收回来,又绕着营帐内不大的空间走了两圈,又道:

“出去寻被褥的人这么久还没回来,想必驻地这边已没了多的被褥,泠女官今夜如何打算?”

北辰泠皱了皱眉,感觉柘姬问得有些多了,但她没有显出不耐之色,只道:

“在下并无打算,想说夜里东西不好找,等天亮了再做安排。”

“那岂不是今夜便要在火盆边上守一晚上?”

柘姬有些惊讶。

北辰泠没有吭声。

柘姬看着她,眼里的惊讶渐渐变成好笑,随后哈哈笑起来。

北辰泠又有些恼了,这个草原的女王陛下性子果然还是很坏,柘姬像是来看她笑话的。

“哎哟,泠女官呀,你刚刚还在咳嗽,今夜再硬熬一个晚上,明儿恐怕就算雨停了,你也走不回去咯!”

若是病倒了,到时候得遣人把她抬回去。

北辰泠黑着脸,但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没了言语反驳。

可是,她也不想这样啊。

不论是天上下雨也好,还是营帐漏水,这都不是她愿意发生的,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事情已经这样了,在雨停之前,除了安静等候,又有什么别的法子?

兴许是眼看着北辰泠黑了脸,柘姬的笑声忽然小了下去,她扯了扯嘴角,见北辰泠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不再奉陪,干脆走回火盆边上坐下。

哟,这女官还有些脾气。

柘姬也不介意,她两步走到火盆对面,大大咧咧地蹲下来,瞅着北辰泠笑:

“嘿,泠女官,要不你上本王那儿去,本王那褥子宽敞,躺两个人管够!”

北辰泠被柘姬嘴里的话惊呆了,她两眼一瞪,起身喝道:

“轻浮!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亏你还是一国之君!竟说出这样于礼不合的话来!请你现在立马出去!”

她说完,又想起那木架子上还有一件柘姬给她挡雨用的袍子,她两步走过去,将那袍子取下来,劈头盖脸地朝柘姬扔过去,又喝了一声:

“出去!”

柘姬目瞪口呆,她有点没明白北辰泠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火。

她手里抓着自己今天下午交给北辰泠的毛披风,愣愣地看着北辰泠气得通红的脸颊,一时间有些没明白过来究竟怎么回事儿:

“诶,不是,本王怎么就轻浮了?怎么就于礼不合了?”

硬要说有,不过是她漠视尊卑,以女王身份邀请一个女官同榻,她都不介意,北辰泠却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一片好心地来,给北辰泠出主意,甚至还愿意将她自己那张床榻让一半出来给北辰泠,这么好心好意的,北辰泠不领情就算了,还说她轻浮,还要赶她走。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宁国话可能没有学好。

亏她以前还觉得自己学得不错,但现在,她连自己刚才说话错哪儿了都没明白。

面对柘姬厚颜无耻的反问,北辰泠呼吸急促,眼睛瞪圆了,此人真是一个泼皮无赖,明知故问,恬不知耻!

一时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退缩。

柘姬坚定地认为自己没错,所以她也不收气势,营帐里陷入极为漫长的沉默。

“唉!好好好,是本王言语不当,本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算了,泠女官既然不领情,那本王就回去了。”

最后,还是柘姬先松了口,她起身将手里那毛披风又挂回木架子上:

“披风快干了,晚上你用这个盖一下,应该会好一些。”

说完,她这才两步走向营帐门帘,准备掀开帘子出去了。

北辰泠稍微冷静了一会儿,她看着柘姬朝帐外走,又看了一眼柘姬留下的毛披风,心里有些犹豫,不由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搞错了什么。

她回想刚才柘姬的神态所说的话,好像也没有要趁人之危的意思。

柘姬才刚朝外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了北辰泠的声音:

“你等一下。”

柘姬疑惑驻足,眼里也有了些许愠怒之色。

她的脾气不算暴躁,但也不是谁都能去她头上拔毛,北辰泠几次三番拒绝她的好意,她原并不放在心上,但北辰泠说她轻浮,却让她很不开心。

她忍着怒气勉强没当场发火,毕竟北辰泠还是宁国的使官,她们今天刚签下合约,和北辰泠闹开了,有伤两国和气。

北辰泠素来是擅长察言观色的,但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对柘姬生成的偏见,她始终觉得柘姬有些不务正业,看起来十分纨绔,所以才总误会柘姬的好意。

这会儿柘姬生气了,那一双眼睛里包藏了两团怒火熊熊燃烧,北辰泠能看得到。

“方才在下态度急躁,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恕罪,但陛下须知,尊卑有别,在下仅是一介使官,陛下却是草原国君,同榻而眠,多有逾矩。”

北辰泠说着,耐着性子朝柘姬行了一礼。

柘姬认真看着她,想从北辰泠的神态和目光中判断出北辰泠的道歉究竟有几分诚意,然而北辰泠经过刚才短暂的愠怒之后已经休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将心里的不满压了下去,没再表现出来。

柘姬看不真切。

她微微蹙了蹙眉,随后叹了一口气,难得解释了一句:

“本王就是看你受了冻,如果今夜没有地方休息,明日恐怕就病倒了,想说泠女官若是没有去处,可以到本王那儿去坐坐,本王让你半边褥子,挤挤一晚上就过去了。尊卑不是这么用的,有人受困就该帮忙,哪里什么礼不礼的,那么麻烦!”

柘姬说得认真,一点也没藏着歪心思。

北辰泠没想到柘姬会就着这件事再解释一遍,看样子柘姬对她说得那句“轻浮”很是介怀。

她无奈地微微蹙起眉,轻声叹道:

“是在下误解了女王陛下的意思,既如此,在下便厚着脸皮请女王陛下莫再介怀方才之事,容在下叨扰,可好?”

北辰泠意识到是她自己想多了,无端发了脾气,心里生出些许愧疚,主动议和,望柘姬能不计前嫌。

柘姬心里的火来得快去得也快,北辰泠一躬身,她心里的火气就全消了,但见北辰泠还说要去她那儿过夜,也道了歉了,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回身将头上的帽子往北辰泠脑袋上一扣,笑道:

“好啊,那就走吧!”

北辰泠:

“……”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

这草原的女王,翻脸比翻书还快。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总不能一再出尔反尔,她说了要去,就过去看看,大不了,也还是一晚上不睡。

北辰泠就着那件半干不干的毛披风披在身上,回头叫侍女拿了伞来,伸手撑起,将柘姬和自己一同挡在伞下,这才道:

“走吧,陛下。”

柘姬眼里见了笑,瞅着北辰泠手里的油纸伞还觉得有点稀奇,草原上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就算有,也极为稀少,还是头几年战乱,蛮人的军队闯进邢北关内的城池,从里面截获的一部分,早就糟蹋得不成样子。

以后草原和宁国通商,像这类宁国的物件儿就能流向草原,以后天上再下雨,有了伞,想必能方便不少。

北辰泠的侍女想跟着照看北辰泠,却被柘姬抬手一挡,言道:

“本王那边的驻地里也有几个姑娘,你们这边军队全都是些男人不方便,你既没地方去,待会儿本王替你安排一下。”

侍女脸上有些惊慌,转头征询北辰泠的意见,北辰泠略一思量,也觉得柘姬所言有理,但又有些担心她的侍婢和那些草原人住在一起不习惯,思量一番,才道:

“你听陛下的,自己小心一些。”

有住的地方总比冻一晚上好,临时营地里柴火也不是无限供应,总还要给这里的将士们留下一些。

再说了,宁国刚和草原签了通商的合约,若宁国的人在胜石出了事,对柘姬而言没有任何好处,自己砸饭碗的事情,柘姬应该不至于为了一个侍婢如此。

那侍女顺从地应了,然后跟在柘姬和北辰泠身后,去了蛮人的驻地。

临行前北辰泠跟守在自己营帐外面的卫兵知会了一声,告诉他们自己去对面的营地里做客,也有让卫兵通传裴青,告知她下落的意思,裴青不比这些寻常卫兵,自然能想得多一些,如果明儿北辰泠没有回来,裴青肯定会有所打算。

不是北辰泠不肯完全信任柘姬,凡事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北辰泠总要给自己留个后手,免得她万一真出了事,到时候裴青查起来,连线索都没有。

同时也是给柘姬提了醒,宁国的将士知道今夜她去了柘姬那儿,若是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草原人总要给宁国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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