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都不吭声，另外几姊妹没憋住先笑出来，但也光是你看我我看他瞧热闹，都不开腔。

黎书慧还是笑：“我们屋里硬是出息，这里你老汉七八十还要早晨晚上起早摸黑做生意，晓得那个生意硬是好做得很吗，钱像陀螺个人团团转就旋拢来了。这几个娃儿也还债，这里呢，一年到头在屋里给她带娃儿谈我带拐了还谈没给她带好！十几岁了到现在一味没洗个衣裳，早晨晚上吃了饭碗都没捡一个，这个天恁冷的话你老汉还要接要送，早晨起来煮了她不吃要走街上去买，晓得你们硬是有钱呢。有多的钱给她花不完，屋里没花钱的饭吃的心头不安逸要个人花钱的才安逸。

还谈我没带好没教育好，我个瞎子老太婆会教育啷个人呢，个人下辈都没教育好还能教育得了你的下辈吗？那个从来不说打个电话！一味是心痛他的电话费的，晓得一个月要交好多钱呢。光是网上买些电视买个冰箱来整啷个嘛，我看得到吗，我这瞎子老太婆会用你那些。”

她有说有笑的数完这一坡又把目光望向听戏的罗明先和吃饭的忠信：“还是那屋里两个乖点，信欢这还是晓得回回转来走我这里来看眼，中秋晓得给我买两个月饼来。这国庆节又给我买双鞋，晓得她又啷个恁不长心眼儿呢，小时候恁谈我偏心谈我喜欢赵盈没喜欢她呢，这长大了还像懂事得很乖得很。是出去了老师教得好唛还是啷个嘛，我就是谈我屋里娃儿乖呢，一个个都还债。”

桌上还是不吭声，老张哭丧张脸夹菜，几姊妹好气又好笑的瞧着母亲，谁也不来做这先开腔的第一人。

黎书慧便瞧着老张：“你谈是不是嘛我们屋里娃儿，人家那些的话天天这个屋里吵过来那个屋里打过去，只有我屋里亲近的很，也不吵呢也不谈其他的。听到也当没听到，看到也当没看到，你这个月的话费交没有，这个月又交好多嘛，像个摆设呢干交钱给他。”

“不是上个月才给他交的嘛。”

“你交那些来整啷个嘛！光是浪费钱，又没得人打！”黎书慧马上逮着他：“冰箱电视也是，买来光交电费，恁冷的天我冰箱里放啷个嘛，热天冷的东西又吃不得。电视也是，光是他老夜老深的坐着看，一搞就凉了，光是电视放着呼噜扯得大了，电视摆给哪个看嘛？”

“当摆设也好看噻，省得空落落的，那先前那个甩没有嘛。”

“恁多钱拿来当摆设我不晓得光摆点钱在那里看啊，现钱看着不更安逸吗？折点现给我嘛。哪个月都是你老汉数得清清楚楚给我的一分都没有多过，多买点啷个还要转来汇报哈......这个摆设放这里不影响她学习吗，转来作业不做饭不吃就把电视盯着。那墙上这个明星那个歌星贴一墙壁，二天怕要去唱戏哦，不得了，我这家还要出个名人！”

“......”轮到忠承看她吃瘪，小声同忠信搭腔：“信有这放假没有嘛？上回打电话问他谈喊他放假走我那里去耍欸，大学耍个女朋友没有？平时转来的多不？”

“转来多唛少啷个嘛？书不读走你那里去耍？他怕没得你恁好命！你还有个好丈母娘靠着。是，要早点谈女朋友，从学校就开始挑嘛，看哪个好看眼睛擦亮点仔细的挑。”

“......”一顿饭吃的七零八落，使忠承吃完饭就借口找信好要跑，他一走忠信罗明先也跟着走，忠旭见两弟兄都走了，嚷着叫忠信开车顺路带他到潘迅那里去，几姊妹都脚底抹油一样。

黎书慧在厨房哼气儿：“谈都谈不得了，点点儿话都谈不得，要把你们当祖宗供起来呢，要二天个人老了当妈老汉才晓得，这哈儿不谈嘛，看二天你们又是啷个样。”

大家都以为这趟转来的主要事情是老张会趁此把房子钱的事同大家摊开摆一摆，可老张却从头至尾完全没有要张口的意思，连消失好几年没得信儿的信好忽然转来都不在这餐宵夜的话题桌上。忠旭和忠承两个人几次往上面提老张都光是一言不发吃饭夹菜，大家哪里还听得 下去黎书慧其他那些挠皮瘙痒的话。

“老汉走观塘去整啷个嘛，又想打啷个生意来做吗？我刚听到妈妈说哪个跟他讲的观塘的核桃红枣便宜呢，他准备搞来卖吗？”

几姊妹都顺路坐忠信的车，开头自然还是先谈两个老的的问题，忠承是一直主张让他歇着，毕竟年纪大了，稍微哪里磕着碰着。或者像黎书慧说的起恁早去守摊子，恁冷的天冻感冒了。年纪在那里摆着，三四十岁的人感冒了两天就能好，七八十的人感冒了要去半条命。

再说他也不缺钱，虽然不多，月月社保里和各样杂七杂八的都还拿给他，倒相反，从来也没看两个人在吃穿用度上大手大脚随意大方过。都这个年纪了，又不是还有哪个要靠着他，只要顾好自己，其他没得人需要他操心，把黎书慧顾好就好。再还有啷个缺的嘛，非把个人过得紧巴巴的辛苦劳累，旁人还怕笑说他屋里几个子女多不孝顺父母黑良心，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一个二个谁都不管了。

当然你万非真喜欢做个啷个生意，生意不错，客源也还固定，那也不是不可以，你固定个摊位下来，早上去晚一点，早点收摊早点转去，冷了热了不安逸了不去就是，非像跟哪个争抢生意一样，天天去恁早守摊子。

就那个零散生意能挣几个钱嘛，还寡独独的坐那里一上午，像潘天发那样坐坐茶馆下个三儿不好吗，到处走一走逛一逛不好吗，带着黎书慧，没事经常出去走一走，这样精神好点，身体也好。

“我们妈老汉还是不晓得享福，一辈子劳累惯了，你看人家屋里老年人，哪个不晓得享福嘛，哪个还给你恁冷起来去市场守摊子嘛，走得路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