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如此,且先回床头坐着,本官有话问你。”
闻言,谢柒蕴一愣,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李君言,见他扭过头去。
心中忐忑,只好坐回去。
只觉得这位大人好生奇怪。
往来进了屋子的人,一个个如狼似虎,唯有此人,不说上了床榻,也只在远处坐着,先前更似是生怕看着一般。
有礼非礼有礼非礼……
却不知李君言此时呼吸也有些
粗重。
他前辈子虽然是个医生,见过女子的身体也不少了,但位置毕竟不同。
身为医者,治病救人,见了也算理所应当,不掺和亵渎。
但此时身处教坊司,总是有些古怪。
只能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想想如何与她开口。
可谢柒蕴分明是会错了意思。
弯腰从床下取出一个木箱子来。
那箱子不大不小,立起来半人有余,而后看谢柒蕴缓缓将其打开。
里头的东西五花八门。
只一眼就让李君言好不容易压下的心跳再次暴跳。
竟都是些颠鸾倒凤中,闺房作乐的物事!
一桩桩一件件,但凡敢放在翰林院那些人面前,只怕第二日骂人的书信便能淹了整个教坊司!
但谢柒蕴显然已经习惯了。
只是低下头,轻声说道:“大人是第一次来吗?或许觉得奴婢无趣,这里头的物事,大人可随意取用就是。”
“来往的客人,有多少用过的?”
李君言沉声问道。
“几乎人人皆用,大人放心,都有人按时更换清理,并无脏处。”
“这是司内允许的?”
“是。”
谢柒蕴轻声回答。
其实并非教坊司明文许可。
但来到这里的,皆是朝中有官身之人,最不济也是下方吏员。
而她不过一个官妓,若贵客不满意,告知教坊司之人,就算
怕要不上价钱,要保证身子面容不能毁损,饿个一日一夜总是不难。
这种潜规则,早就习惯了。
“是吗……”
李君言微微咬着牙。
余光看去,那里头天香粉与鞭子的模样可是直直扎眼。
天香粉?那玩意就不是给人吃的!
说得好听些,是房中药,说得难听些,不过家中畜牧之人给猪牛传代所用的药物!
加上鞭子与其余的东西……
这孩子……才十七岁!她何苦何孽要受这种耻辱?!
李君言不自觉,手背青筋顿时暴跳而起。
“这些年,可曾觉得委屈?”
听到这话,谢柒蕴忽然笑了,惨白至极。
“大人不必怜惜奴婢,奴婢贱人出身,罪人之女,如今能有司内收留,赏奴婢饭食衣物,已经算是天大恩情,如何委屈?”
“大人自便取乐便是,不必考虑奴婢。”
谢柒蕴的话,反倒是插在李君言心口,一时让他呼吸有些困难。
而后站起身,快步走到她身前,最后在后者猝不及防的目光之中,像是抱着个孩子一般,将其拥入怀中。
谢柒蕴愣住。
以往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当下便想挣扎:“大人……奴婢……”
“这些年,当真苦了你了。”
李君言却不肯松开分毫,用着好似要杀人一般的血腥语气。
“本官带你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