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
“少爷,别看了,小心着凉。”
竹西听见自家少爷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年后下了一场雨,蔺相之有可能是水土不服,才串了几天稀。
蔺相之放下手里的笔,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这里的气温跟燕南很相似,你看江边的垂柳都吐绿芽了,你家少爷又不是弱不禁风的人,不可能着凉。”
“少爷,你今天整日都坐在窗前,奴才看你太辛苦,要不要出去走一走?”
蔺相之摆了摆手,“别嚷嚷,我正在记数目,今日码头出去的船比昨日多。”
竹西添了一杯热茶道:“最近货船多,或许是跟天气转暖有关,少爷,差不多行了,这里的东西拿回去也能交差了。”
“不行,这只是进出码头的数目,等黑白无常把货运的价格打探清楚了,我再做一个统计才能完事。”
蔺相之做事向来井井有条,这次的任务是需要用数据说话。
他得算清楚客运的船码头水运黍收的多少钱,货运的船交了多少钱给码头水运黍。
还有必须弄明白的是,水运黍掌控着多少艘船,这才是水运总督郭宝先赚钱的法宝。
皇上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在汛期前把水运总督的家底摸清楚。
因为每年汛期朝廷都要拨一笔银子下来维修江河两岸的河道。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若没有力证据表明水运盈利有余,朝廷还得继续给水运拨巨额现银。
主仆俩正说着话,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真是烦人,这都查了咱们三回了,真是吃饱了撑的。”竹西听见粗鲁的敲门声就猜到是衙门那帮狗腿子又出来查黄册了。
蔺相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去开门,尽量对那些人态度恭敬。”
“奴才明白。”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竹西还是明白的。
他们的身份是商人,对方是官府,随便扣一顶帽子就可让他们进大牢吃免费饭。
竹西抬手揉了揉脸颊,强行搓出一张笑脸。
打开门还没看清来人就点头哈腰道:“爷今儿个可要看黄册?”
“你们为何在此停留这么长时间?”
声音在头顶响起,竹西抬头,这次来的人好面生,虽然都是穿着衙差的衣服,竹西记忆力极好,见过一次的人都不会忘记。
竹西:“……”
蔺相之已经收好桌上的笔墨纸砚,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
“官爷,草民也想早日回家,手里的货倒是卖出去了,要带回去的货一时没买到合意的,恐还得在宝地多逗留些日子。”
蔺相之拱手作揖,态度恭敬得竹西都没眼看。
衙差冷着脸道:“尽快买了货物走人,这里是南北走商的落脚地,不是你家后院,想住多久就多久!”
“官爷,最近货价涨了两成,实在不好下手,草民得有利可图才敢买,不然得亏死啊!”蔺相之妥妥的一副商人嘴脸,任谁也看不出来一丝破绽。
一同前来的衙差指了指隔壁,“那屋里住着的是你的人,今日为何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