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月照在窗前,崔三论辗转难眠。
河中府竟然如此之乱,官员,士兵贼匪,豪强富户,诸多势力犹如一团乱码,缠绕在一起。
崔三论眉头紧紧皱着。
他知道李明德等人的意思,他们是希望自己转告顾南夕,让顾南夕尽快南下。
崔三论坐起来,走到窗前,望着天上一轮明月,苦苦思索。
到底是河中郡本就如此,还是李明德等人故意放任局势沦落至此?
人心善变,尤其是入了官场后,在功名利禄面前,一个人做出任何选择都不足以为奇。
南下?
不南下?
崔三论只觉得身处迷雾之中,辨不清方向,在那迷雾背后,或许藏着无数的吃吞人怪兽。
随着一声嘹亮的鸡鸣,崔三论走到院子里,恰好遇见宋大一家人。
宋大朝崔三论行礼:“我们一家昨夜商议过了,原本打算在河中府停留,休养生息。”
宋大挤出一丝苦笑:“可瞧如今这模样,河中府不适合我们。所以我们打算跟着您一路北上,去云州看看。”
“云州刚经历战乱,恐怕也不复往日繁华。”
宋娘子眼睛里泛着光:“可是,大将军在那里。大将军在的地方,总归是不一样的。”
从河中到朔州,就只能走陆路了。
李明德给崔三论安排的是百达快递的商队,足足有五十来名护卫。
宋家人想要同行,无非是添一辆马车的事,简单的很。
崔三论不想在河中府多待。
第三日,一群人就准备出发了。
这次还是要穿过河中府的西城门,有这么多护卫在,倒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惹。
在排队的空档,离城门口不远处发生了一阵骚乱。
一个瘸腿的老婆子揪着一名娘子的衣襟破口大骂:“一个小骚货,竟然偷到我头上来了!你说,把我的钱藏哪儿去了?!”
老婆子对着娘子又锤又打,昏花的眼睛里满是凶光。
娘子紧紧护住自己怀里的婴儿,一边挨打,一边流着泪。
“你个下贱货!死了该下十八层地狱!”
崔三论:“那不是村里卖鱼的老婆子吗?”
这几日,崔三论的心情都十分沉重,见到这一幕,便上前去:“都是邻里相亲,缺了多少钱?我补给你。”
老婆子看都没看崔三论一眼,像癫狂了一般,不断地撕扯着小娘子:“邓寡妇,你快说,把我的钱弄哪去了!你再不说,我就把你的孩子摔了!”
说完,老婆子就要去抢邓寡妇怀里的婴儿。
邓寡妇猛地抬起头,一把推开老婆子,怒道:“没了!那些钱全被收税的收走了!日他十八辈子祖宗,收什么寡妇税,人头税!我儿不到一岁大,还要交人头税!”
邓寡妇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我家连田地都变卖了,凭什么还要让我们交田税?!”
邓寡妇狠狠地看着老婆子:“你个死老太婆命好,一儿一女全没了,还有人愿意帮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