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往往不尽人意。
事与愿违,说的就是李老栓这种情况。
李老栓喝了两三个月中药后,确实有所好转了。
至少不会是不是眼前一黑要晕过去。
眼看着天要热起来,所以寻个下午,儿子下班后,爷俩回家收拾点儿薄衣服。
一进院门,邻居那眼神就不对劲儿。
都几十年的邻居了,李老栓看的懂啥意思,肯定是赵大妮整了啥事儿出来。
这是自己出去几个月被偷家了?
开门进屋一看,那桌子上的灰都积了一层。
里屋还凑合,勉强能看出来人活动的迹象。
李老栓知道自己媳妇啥成色,也没放心上。
看着李柱给客厅清理出来之后,往沙发上一坐:“柱儿啊,下午没啥事儿,也好长时间没见你妈了,咱们等等她,一块儿吃个晚饭。”
李柱心里藏着事儿。
低头嗯了一声。
藏的就是,姐夫特意给交代的,亲妈赵大妮外面寻了下家的事儿。
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爸说,又怕跟他妈掀了明牌后,老太太不管不顾了。
只好这么藏着掖着,埋头苦干,恨不得把家里的陈年老灰都擦的精光。
李老栓搬了个凳子坐在院儿里吹吹风。
人间四月天,傍晚吹的风都是暖风。
李老栓自己琢磨了半天,心想,总不是老伴儿死球了,小柱儿才那个脸色?
李老栓没读过书,不知道文化人说过,如果有坏事儿发生,其实不妨想的更坏一点儿。
太阳像个咸鸭蛋黄落到了地平线以下,院门处传来了赵大妮扭捏的笑声。
推门看到自己仍旧顽强活着的老公,这笑声吓出了个拐歪儿的“嗝儿”。
赵大妮身后传来一个关切的声音:“赵家妹子,怎么了?刚吃完饭吹着风了?你看我说让你走慢点,喝风了吧。”
李老栓仿佛灵肉分离,听到自己的身体发出平静的声音:“你老赵妹子不是吹着风了,是吓住了!”
李老栓坐着,看着门口僵硬着站立的一对有情人。
仿佛自己成了打散牛郎织女的王母一样。
李柱听到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这下刺激,对着老公儿子,赵大妮还要点儿脸面,尽量平静下来跟老任说:“你走吧,我儿子来看我呢。”
老任想留下,又有种妾身未明的感觉。
只弱弱的叮嘱了句:“好好说,要是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说完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李柱没顾上管他妈,看着直愣愣的爹,也不敢大声叫,只小声的在耳边安抚:“爸,爸,你别多想,你这病情绪不能激动,深呼吸,放松。”
李老栓机械的在儿子的搀扶下进了屋,又机械的坐到了沙发上。
赵大妮比李老栓小了十来岁,老夫少妻,要说没想过这种事儿也不可能,可真到了直面惨淡人生的这天,李老栓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赵大妮跟了进来,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一时间两口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李柱是最难受的,这事儿怪他妈吧,可这两年他妈的日子过的确实不怎么地,有事儿没事儿挨顿揍,老公防着她,儿子又不怎么亲。
就连之前一母同胞,也是挨打主要因素的亲弟弟赵大军,找到自己的真爱后,也自觉不自觉的疏远了亲姐姐。
可不怪吧,看着时日不多的亲爹,又过不了这个坎儿。
李柱心想,你就不能藏好点儿,藏到我爸走了?
谁都没想到,先开口的会是李老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