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从何说起……”李徽挠挠头道。
“李大人直言便是,不必顾忌。”萼绿华道。
“也罢。”李徽咬咬牙,沉声道:“近来,道蕴对我态度大变,不似从前。我每来茶园,都言语不谐,以至于不欢而散。我想,近来萼姑娘同她相处甚多,无话不谈,不知道可否知道她因何如此?”
萼绿华似笑非笑道:“你和谢小姐之间的事情,竟然来向我询问?你们相识十多年,我和谢小姐相处才数月,为何你会认为我能知道原因呢?”
李徽想了想道:“说来惭愧,我因事务繁忙,甚少陪伴在她身边。最近也忙于事务,和她甚少交心长谈。不怕你笑话,她心里想什么,我还真不清楚。道蕴对萼姑娘甚为尊敬,我只是觉得她或许会跟你说些什么。倘若姑娘不知,便当我言语唐突了便是。”
萼绿华笑道:“那倒也没有什么唐突的。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是否是怀疑我在谢小姐面前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让她有些变化是么?你大可直说,不必委婉。”
李徽沉声道:“那好,敢问她的变化和你有无干系呢?”
萼绿华没有回答,沉吟片刻,红唇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道:“李大人,可否同我说一说天下大势,以及你的打算呢?”
李徽一愣道:“怎又要谈这些事?不是在谈眼前之事么?”
萼绿华道:“二者自然有关系。”
李徽满头雾水,笑道:“也罢,就当闲聊。不过,要论天下大势么,恐怕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说到天黑也说不完。萼姑娘恐怕要管我的饭食。”
萼绿华笑道:“放心,大鱼大肉没有,粗茶淡饭还是有的。李大人也不必说的太多,我只想知道,李大人对于大晋的将来有何看法。天下还能太平么?大晋还能延续么?”
李徽苦笑道:“这倒有些难倒我了。我只说我的看法,未必正确。世间万物,盛衰消亡,乃是天理。没有任何一个朝代能够国祚万年,永续不倒。大晋也是如此。如今的大晋,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积重难返。大夏将倾,无人能够力挽狂澜。只是不知道何时轰然倒塌罢了。”
萼绿华点头道:“也就是说,你认为大晋国祚不久了。然则,李大人打算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呢?身为大晋之臣,你是坐视其灭亡,还是要挽救大晋于将倾之际呢?”
李徽道:“我说了,无人能够力挽狂澜。我徐州自顾不暇,我也没有这个本事。”
萼绿华笑道:“是没有这个能力,还是不愿意去挽救呢?”
李徽道:“随你怎么想。良医只医可活之人,不医必死之人。”
萼绿华点头道:“那就是了。道蕴的看法也是,你不会去救大晋,因为你压根不认为大晋值得你去救。你和她说过不破不立的话。你认为,该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李徽讶异道:“她连这些话都告诉你了么?”
萼绿华道:“这有什么稀奇。我也同意你的看法。大晋气数已尽,就像之前的秦朝汉朝一样,终究难抵盛衰天理。强行去救,不过是与之偕亡罢了。”
李徽笑而不语。
萼绿华道:“那么再想请教你。大晋亡后,谁可代晋?桓玄么?还是什么别的人?抑或是北方胡族南下,一统南北?”
李徽笑道:“我怎知道?每一种可能都有,谁也猜不准。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够,那便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管怎么样,哪怕过一百年两百年,天下终将一统。”
萼绿华笑道:“未来的未知,就像你当初说的什么多维空间之论是么?”
李徽讶异道:“原来连那些往事,道蕴也跟你说了。”
萼绿华起身负手踱步,秀发在脑后飞舞,身姿茁壮,修美无比。
“绿华倒是认为,大晋亡后,代晋者已有其人。那便是李大人你。”萼绿华转头看着李徽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