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路,不知不觉中已是到了北方边疆。
草原上的气候变幻莫测,中原还是盛夏的季节,此处却是狂风肆虐。
“传我令!全体将士在此安营扎寨,添衣换装!明日与徐大人边塞会合,准备迎战特格尔、契尔新两部!”冷风袭过盛尧山英俊的脸庞,草原上响彻着英雄侠义的气魄!
这些日子以来,任越似乎比往日话语甚少,虽然还是那般冷傲的端坐于映雪之上,行走于队伍的前端,可空闲之时却是会自己附身取下鞍马下的水囊,小口的饮着。
偶尔也会从怀中取过一些干粮,优雅的充实着自己行军途中的饥肠辘辘。
若是路遇水塘,亦或是山野,虽然和盛尧山并不同路,可也是会悄声的隐没,再次出现时,手上不是活蹦乱跳的鲜鱼,就是山鸡野兔类的美味!
“任三,可以啊!身手不错,往后多跟我出来历练历练,男人嘛!黑黑壮壮的才好看,那细白嫩滑,只适合女子,不是真男人!”盛尧山接过任越手中的猎物,朗声大笑。
“盛尧山,莫非你见过女子的细滑嫩白?”任越只手递过猎物,虽然没有认同盛尧山的说法,却是戏谑的反问道。
“我……当然没有!去去去!再说我晚上拿你开荤!”盛尧山嘴上说不过任越,心虚的挥了挥手,心中却是不知怎的,那个美妙的河豚夜晚,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哼!武夫就是武夫!粗俗不堪!”任越嗔怒了一句,轻轻拍打了下手上的泥土,一个人缓缓的走向映雪,牵着马儿饮草去了!
若是在以前,这手上的尘土,任越必是要以清水来盥洗的!
“啊!快救我!快救我!”便是在盛尧山和任越相背转身的瞬间,只听得不远处的灌木中,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的声音!
“温姑娘!”盛尧山旋即辨认了出来,大步流星的往那声音处奔去。
“温姑娘!”任越正要随之转身,却见温柔早已慌不择路的以衣袖遮捂头脸,丢了魂似的跑了过来。
“出什么事啊!”盛尧山心中一惊。
“快!快跑,有蜜蜂追来啦!”温柔边跑边叫,不时的回头看向身后,用衣袖不住的挥打!
盛尧山和任越循着温柔视线的后方望去,只听嗡嗡一阵响动,继而一团乌央乌央的东西,迅疾的飞舞了过来!
“妈呀!真是蜜蜂!”盛尧山大叫一声!一把拉过温柔的手,快步奔跑了起来!
“哎!不能跑,快躲起来!”任越见状,心中甚是焦急,这铺天盖地的蜜蜂,哪里是能用腿脚跑过的!
“任三!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空旷的草地,要躲哪里!”盛尧山一边拉着温柔上气不接下气的跑着,一边大声的斥责道。
“快跟我来!”任越哪里有时间给盛尧山解释,眼看着一大群蜜蜂就要追上了,一把从盛尧山的手中抢过温柔,哗的一下扯过盛尧山墨色金边的斗篷,遮盖在温柔的头上。
一阵清亮的口哨!
映雪闻声奔来,任越轻轻托起手中的温柔,一个优雅迅捷的翻身,他二人便已然端坐于马背上飞奔了起来!
此刻,盛尧山亦是反应了过来,响亮的口哨中,赤兔如火,飞奔而来。
不死心的蜜蜂依旧紧追不舍,任越于马背上稍稍回头,此时映雪的蹄速明显慢了下来,几只恶狠狠的蜜蜂叮咬了映雪优美的身躯。
…“柔儿,抓紧我!”任越心下一抖,眼看着前面有个偌大的水塘,刚才的鲜鱼就是来自这里。
映雪不知是太过疼痛,还是有意识的躲避,一个翻身滚进了水塘!
任越早有预感,便在映雪翻滚的一刹那,紧紧的将温柔揽入怀中,顺着水势同样跌落入池中。
草原上鲜有的水塘,不明深浅、复杂多变、暗潮汹涌。
映雪灵巧的在水中翻滚着,抖落追来的蜜蜂。
任越揽着温柔,被这突如其来的惯性完全包裹进了水中,缓缓的沉入水底。
清澈冰冷的池水柔柔的漾在周身,仿佛掉入了一团软糯的棉花上,浑身使不出半点气力。
水流的方向和人下落的惯性,使得原本遮挡在温柔头脸上的那顶墨色镶金的斗篷徐徐飞出,温柔长长的头发似柔软的水草,飘荡在水中。清秀消瘦的面容,在水的折射中,愈发显得苍白和怜惜。
任越惊恐的张大了眼睛,此刻在他的眼中,温柔正紧闭双眼,沉沉的似睡过去一般。
柔儿!
便是这闭眼无助的一幕,任越的心头恍然闪过一道电光!
仿佛许久以前,也曾见过这绝然无力的一刻,不能!绝不可以有事!
任越的头脑中骤然闪过一幕幕支离破碎的片段。
那年咸阳,她为救方大石,闭目昏厥;
那日西安,她身陷火海,闭目昏厥;
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月夜,每一个痛苦的梦境中,她胸口中箭,闭目离去……
不可以!
每每这般,任越的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取走了一块,痛苦不堪,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