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仔细端详着面前这个百岁老人,一脸的欣慰。当年那个小屁孩都这么老了!
老了好啊,至少证明他还活着。
“你们去哪?”
老人顿时收起笑意,一把握住桌上的大刀,“我跟你们一起去,这次可别再丢下我了!”
他以为自己的寿命即将走到终点,否则又怎么会看见这些战友呢?
谁知此话一出,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你去个屁去,你现在一把老骨头去的了吗就去?”
“我马上不就和你们一样了?”
“一样个屁,你还有些好活呢!”
老人闻言顿时沉下脸来,仿佛活着对他是种侮辱!
“好了,别臭脸了,还跟个小孩一样。”
队长好言安慰,“就当替我们好好活下去吧!”
老人顿时瘪起嘴,双唇嗫嚅。
老小孩,老小孩,老人本就和小孩一样性格多变,更何况是如今这个情况呢?
“你们去哪,怎么又要丢下我?”
“去金鳞。”
“金鳞?那里还没解放?”
“傻了不是?”
老人头上“重重”挨了一下,“全国都解放了,胡说八道。”
老人顿时有些尴尬,他和这些“人”共处的时候,华夏大地上的硝烟才刚刚燃起,一时之间有些忘了身处何时。
“那你们去干什么?”
没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全都看着一旁的电脑屏幕。
屏幕之上是刚才那个手刃鬼子的年轻人和华夏几尊大神。
他们此刻面容凝重,好像在承担着什么看不见的压力,仿佛深陷泥沼一般,一股股黑气将他们淹没。
“那里怎么了?”
老人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出来。
“哼!”
队长冷哼一声,“能怎么,还是死不要脸,举全国之力欺负咱们的后生,真当我们死绝了吗?!”
老人依旧不理解,就听有人给他解释,“畜生们恶念似海,怨恨如潮,又挟一国之运让那小同志如陷深渊。。。。。”
老人似懂非懂,但他知道那个后生被欺负了!
于是大怒,一拍桌子,“这个后生用了我们大刀队的刀,那就是我们的人,怎么能看着他被欺负?”
“好了,别生气,我们这不是去了嘛!”
队长拍了拍老人的肩膀站起身,“大刀队,集合!”
“刷”
屋里所有人都立刻起身,“放心,不会再让后辈们受欺负了!”
说罢,挨个上前和老人抱了抱,身影缓缓消失。
老人泪如雨下,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只等和最后一个叫狗蛋的老朋友拥抱之后,才颤颤巍巍道,
“还回来吗?”
“回来干嘛?看你这张驴脸吗?”
狗蛋哈哈大笑,“报仇去喽,就不带你,急死你!!”
“狗东西。。。”
老人哭着怒骂,还没说完忽然被那快要消失的身影再次紧紧抱住,“保重!”
“保重!”
老人缓缓念叨。
屋里已经空无一人,昔日战友全部消失不见。
来如春梦了无痕,去似朝云无觅处。
但老人一身暮气已经消失一空,混浊的双眸再次恢复清明。
他要帮这帮战友好好活下去,多活一些时间,替他们好好看看如今的时代。
“咣当!”
院内的铁门猛然被推开,是出去买酒的孙子孙女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爷,人呢?”
“讨债去了。”
老人看着他们手中的茅台王子酒,知道这已经是暂时能买到的最贵的酒了。
他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人品。这种时候,但凡有一种酒比现在的这个贵上一毛钱,他也不会抱着现在的酒。
“来,陪爷爷喝一杯。”
老人拧开瓶盖,先是“咕咚咕咚”的往地上倒了大半瓶,然后才示意他们坐下。
“把那电脑搬过来,等会你就能看见他们了!”
“在此之前,爷爷和你们说说大刀队的故事。。。。。”
——
金鳞,此刻已经“人满为患”。
他们从各地而来,有的开着绿色的卡车,有的干脆一路步行,一条条“长龙”不断涌入城中。
他们操着不同的方言,目光惊叹的打量着如今的金鳞。
他们有的才是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仰着头看商场外面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的电影预告片,良久不肯挪步。
有的是胡子拉碴的糙老爷们,看见路旁捂着嘴不敢置信盯着他们看的大长腿姑娘们,害羞的低下头。
也有女人组成的队伍,对橱窗里的新款衣服惊叹不已,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个不停。
也有被偶尔响起的鸣笛声吓了一大跳,神色紧张。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只是看看,没有一个脱离队伍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江母打开防盗门。却见楼梯间站满了人,一直排到不知何处。
为首一人是个中年人,牵着一对男孩和一个女孩,好像是对姐弟。
“你好。”
那人咧嘴一笑,如春风和煦。
“我等前来是想借一个东西。”
江母只是微微一愣,随后立刻小跑着回屋,从江去病的书架最上层取下一个盒子,又小跑着回来双手交到那人的手中。
无需多言,她已明白。
那人接过,也不打开看,只是冲着江母笑道,
“贵公子什么都好,就是记性有些不好,似乎老是忘了我们。”
“不过如此时刻,怎么能没有我们呢?”
壮士已死魂犹在,不破倭寇终不还。一身肝胆照华夏,生又何妨,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