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了。”陈庭汉低下头来,自嘲一笑,忽然说道:“你知道的,我喜欢你,若是你死了,我会心碎。”
话一出口,陈庭汉就猛然感觉到后悔,难以言喻的瘙痒在他的心脏上来回趟过,让他仿佛恨不得要将其掏出来,好好收拾收拾。而对方也陷入了沉默,简直像是他主动低头认输,所以在嘲弄他一般。
半晌过后,陈庭汉终于忍受不了这压抑到极点的氛围带来的折辱,恼羞成怒地抬头:
“你他妈就不打算说点......”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陈庭汉看到那个女孩此时正露出复杂到极点的表情,原来人类能用一张脸同时表达出惊讶、欣喜、害羞、如释重负之类的情感。
搞得陈庭汉说不出话来,他挠了挠脸,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啥表情啊这是?我话还没说完呢。”
然后王衿伶将那神色尽数收敛,然后换上了刻意的淡然,嘴角却翘起一点弧度,说道:“说实在的,你喜不喜欢,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说道:“世界上还有这更明显的事情吗?”
“那我可以告诉你,女人就是这么一种缺乏安全感的生物。”王衿伶说道:“在没有明确你的答案之前,我永远不知道你对我到底是所谓想要‘救赎’的道德感,还是什么歉意、谢意或者是其他。
哪怕,你现在给了我答案,我也好像身处梦中,不敢妄下最后的定论。”
“那我也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如果换一个普通人、路人,或者朋友,甚至恩人,我都不会有为其送上一辈子的觉悟。”陈庭汉忽然平静了下来,望着王衿伶说道:“我送过一辈子,这辈子,说实在的,我欠的东西太多了,除了你之外,还有太多要还的。
所以算我求你了,别再那条路上继续下去了,行吗?”
她很笃定地说道:“不行。”
王衿伶望着他,在开口之前,伸出食指,抵在了他的嘴唇上,然后说道:“原因我已经很清楚地跟你阐明过了。”
陈庭汉沉默片刻,问道:“这个地方的装潢,是你刻意为之的吧。我现在问你,你到底回忆起了多少事情,不,换个问法,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王衿伶直视着他,眼里简直像蕴着一汪春水,她忽然做出了陈庭汉难以理解的动作。
她望了眼腕表,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说道:“过十二点了,不管是从生理、心理,乃至我的家庭认可的角度来讲,我都已经成年了。”
随后,王衿伶摘下腕表,而且动作不停,像是在卸下自己人格的伪装,直到她像是迎来新生一般,纯净、无暇地站在陈庭汉面前,包括人格在内,一切都是真实,不加掩饰的,放在了陈庭汉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