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在医院里醒来。

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就好像被一群大象碾过，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记忆似乎有一个断层，她努力回忆的时候，护士已叫了医生进来。

医生是个年轻男子，身材修长，一身白大褂穿得一丝不苟，一副黑框眼镜让他英俊的面孔更显得严肃正经。

这是沈弘行。

苏叶从小就认识他，但这时却有一瞬间的犹豫，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她认识的沈弘行，向来是温文尔雅的，轻言细语嘘寒问暖，哪有这种板着脸好像谁欠他几百万的样子？

她难道没交医药费？

沈弘行做了一番检查，十分公式化地问：“有什么感觉？”

苏叶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呻吟：“……痛。”

说不上来哪里痛，但就是哪里都痛。

出口的声音有点哑，似乎不太像她平常的声音，苏叶皱了一下眉，心想也许是因为车祸的后遗症吧。

沈弘行扫她一眼，线条优美的薄唇扯出一丝冷笑，“还知道痛啊？酗酒、磕药、还自残。做这些之前就没想过会痛吗？你们这些小孩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身体当回事？”

苏叶眨了眨眼。

啥？

什么小孩？

这姓沈的在说什么？她跟他同龄，从小一起长大，他用这种口气教训她算什么回事？

这真的是沈弘行吗？

只是长得像吧？

但……天下哪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也没听说过沈弘行有双胞胎兄弟啊？

等等，重点好像不在这里。

什么酗酒、磕药，还自残？

苏叶终于抓住了问题的中心，但却更加莫名其妙：“我不是出了车祸吗？”

“车祸？”

沈弘行嘴角的冷笑一收，眉头就皱了起来，他个人不太待见这个病人，但作为医生，还是负责的。

他又仔细替她检查了一番，眉头就皱得更紧，“磕药的幻觉还没消失吗？”

幻觉？

苏叶怔了怔。

记忆里突然涌出一组画面。

雨夜的山路，失灵的刹车，后视镜里自己惊慌失措的脸。

碰撞，滑落，翻滚，然后……嘭！

血与火的味道，骨折肉碎的痛楚。

这样真实的体验，怎么可能是幻觉？

但……等等……好像有点不对？

她记得……最后车子的确是爆炸了，车体整个都摔得变了形，油箱也破了，而她被卡在座位上，根本没能逃出去……何况在车子爆炸之前，她已经被一块车体碎片扎了个对穿……

那种情况……她……怎么还可能活得下来？

她被这个认识震惊了，一时间呆在那里回不过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状态？

“再留院观察一晚。”

沈弘行给护士下了医嘱，没再和苏叶说话，便转身出去了。

苏叶又呆滞了很久，才试探性地问护士，“我记忆好像有点模糊，我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