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父气的就要站不稳,“那你便试试看!”
郑清浛狠下心,寸步不让,誓要抗到底,“要不,我明天就走?”
气氛越来越压抑,四目相对,谁也无半点妥协。
郑父看着他眼里熊熊燃起的火苗,胸腔起伏不定,终究率先松了口,“半年内,我会让韩俊出道,想必韩俊那人,跟同你流浪相比,对出道更感兴趣。”
见郑清浛敛了脾性,郑父掏了根烟,没点,干叼着,“你有没有想过,我若让他进了演艺圈,岂会还让你进去?你今天在这求我放过他,是在给你的将来,自断生路。”
“我自有我的打算。”郑清浛拿下郑父嘴里的烟,折断揣进了口袋。
“爸,我之前一直以为您会理解我的,您当年为了娶妈妈,不顾爷爷的反对,毅然独身离开京城,到妈妈的家乡洛川自立门户,您当时那份决绝,那份向往,那份非她不可,我以为...”
郑父掏烟的手顿住,训斥,“不要将你妈妈同他相提并论,这本质就不一样!”
郑清浛苦笑,“哪不一样,不过都是太喜欢太喜欢一个人罢了。”
“谬论!”郑父气结,甩下衣袖,离开了。
目送父亲的背影走远,郑清浛想起梨落之前随口说的话,对付你的父亲,你可以去劝去哄,也可以绝食赌气离家出走,反正通通都行。
原来,真的,通通都行。
亲情的力量,终究会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选择妥协,选择忍让,而那个孩子,真是,要多任性有多任性,要多残忍有多残忍。
心绪难以平静,郑清浛垂了眼眸,转身看向窗外,其实他一来就注意到了,窗外这景色着实让人无法忽视。
外面的主干道上,栽了两排巨大的梧桐树,挤挤囔囔,郁郁葱葱,满眼的不可忽视的生命力。
郑清浛瞧着它们,一棵一棵的瞧,仔仔细细。
真心烦,他想,同样是梧桐树,怎么都丑了吧唧的呢。
一棵比那棵好看的都没有。
车上。
郑母看了好几眼闭目养神的郑亚东,没忍住,“你出去同清浛说什么了?”
郑亚微睁眼,“没什么,你不要再操心了。”
郑母心疼,“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清浛年纪还小,孩子都有叛逆期的。”
“叛逆期?清凡怎么没有叛逆期?为什么就他有,我看他就是天天被宠坏的。”
郑母想起自己的大儿子,一阵心痛,“清凡为什么没有叛逆期?因为想学商,那么小就被你和爸送出国,小小年纪背井离乡,他就算有你知道吗?”
“行了,别想了,是我的错。”郑父哄她,“怎么又哭了?算起来清凡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该回国历练了。”
郑母眼睛一亮,“这么说,你要让清凡回来了。”
郑亚东不想灭了她眼底的期待,点了点头。
一路路程身心俱疲,郑亚东早早去卧房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小憩养神。
身体疲惫,生物钟却并不买账,他索性坐起来,在床头找到了盒烟点上,重试起了自己三年前的老习惯。
真有意思,他想,自家的儿子为了成全别人,放弃了自己18年来的梦想,心甘情愿的去上了大学,不再出道。
而另一边,那人为了成全自家的儿子,不仅放弃了出道,还签下这么一纸合同,如今更是没了踪影。
张依依进门就瞧着他吞云吐雾,眉头轻皱,郑亚东赶紧把烟头掐灭,招呼妻子上床。
“我去年其实去见过韩俊那个孩子。”张依依叹气,“父母遗弃,无依无靠的,是个可怜人。”
郑亚东干叼了根烟在嘴里,没接话。
张依依瞧他,“你说,如果韩俊如果不是...不是这男子之身...”
有意思,郑亚东隐了凌人的眼眸,如果不是这男子之身,倒也未必,进不了他郑家的门。
他看人看重的从来都是骨气,而非出身,韩俊这人,出身淤泥污秽而不染丝毫,的确有令人动容的品质。
张依依见他不说话,扯他嘴角的烟,“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话呢?”
想什么?
郑亚东眯着眼瞧着远处,想他竟然将自家儿子的梦想压在别人身上当了枷锁,误了别人的下半生。想他人为了自家儿子放弃所有,而他这做父亲的,却是一手促成的刽子手。
“没什么,睡吧。”郑亚东给枕边人掖了被角,哄她睡下。
他只能这么做,别无选择。
龙阳之好?他郑家丢不起这个脸。
郑亚东缓缓闭了眼眸,将冷冽决绝的目光隐进了梦乡里。
孽缘?
自然是孽缘。
既然是孽,就不该有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