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和小姐一起,看着你们几个大男人金戈铁马意气风发,气吞如虎指点江山,心中当真好生的倾慕,既为你们欢喜,也为自己庆幸。虽然……曾经的美好是那么的短暂,但在心中有了印痕,有了这份追念便足矣。”美妇人说着,依入爱郎怀中,似乎沉浸在种种往事里。
文雅男子搂着她纤弱的细腰,叹道:“斯人已去,往事不堪回首,如今活着的人,空有遗恨。”
美妇人倚在他的胸膛里,幽幽的说:“只怕未必是所有的人都在遗恨。”
文雅男子听到怀中佳人还是怨恨的语气,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她,拍了拍她的肩,说:“娴儿,不知为何,我心中始终不相信,他会背叛我们,他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美妇人自然知道她的郎君是个什么样的人,为兄弟可以掏心掏肺两肋插刀,别人如何对他都是无怨无悔,如此重情重义,不管那人是否真的背叛,都不该再为难他了,她岔开话题道:“也不知大哥和二哥这次去了那里,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文雅男子笑道:“这你就大可放心了,有一向处事稳重的大哥在,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美妇人抬起螓首扑哧一声笑道:“大哥是稳重,可到时老顽童一样的二哥要是耍起性子大闹起来,大哥到最后不总也听他的了。”
“互衬互补,他们二人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吗?唉,此生有他二人为兄,不知是何等的幸哉啊……”
……
这一日日稍西斜,李秋野与凌青云二人来到武鼎山下的西村口,乘竹筏顺溪而下。
逐流了一个多时辰,到了宝盖山下,离山麓边的院已是不远。
二人正走在林间小道,被几个守卫拦住,说是今日院内议事,谢绝一切外客来访。
凌青云百般相求不果,无奈下二人只好向西南的宝盖山走去。
经西水潭、过白水泉、上山石岩,凌青云一路被山间景色所迷,大加赞叹。
至山顶时,他一跃跳上那一块状如香鼎的巨石,遥目向远处望去,但见山影迢递,峰峦叠嶂,逶迤绵延着,上有一抹烟霞长长浮披,那烟霞后是一团遮不住的熔金落日,映的半空红透。
李秋野走至悬岩边,见此景色,心中充满感叹,忽然想起李叔叔抄录的那本风云鉴中的一首词来,不由低吟道:“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情与貌,略相似……”
他之感叹未毕,那边凌青云忽然振臂一挥,赶走了一只栖息在那棵大古松上的小鸟,嘴中说着:“你这只呆鸟,瞎停什么呀,这么美的山色不懂得去飞翔欣赏,老天空给你长了一双会飞的翅膀。”
李秋野一旁笑道:“你把它欺负走,不觉的使这里少了点自然之灵性吗。”
凌青云一怔,想了想似乎是有些道理,便怪李秋野道:“对呀,你怎么不早说呢,现在鸟儿走了岂不可惜。”
李秋野望向那振翅高飞的小鸟,说:“何谓可惜?息鸟惊飞,瘦枝空颤,这一方妙境不是多了一分生机活趣了吗。”
凌青云气恼的说:“依你说来,这呆鸟到底是该飞走才好,还是留下为妙?”
李秋野向他微微一笑,转首远望山外,久久才道:“此时此景,只要你能用心领略,便什么都是好的。”说完,展开双臂,任由满山清风吹入胸怀。
他此时领略的,不仅仅只是这一方天地的情怀,还有他体内那一天地给他的带来的感触。
也不知为何,那夜山岭上与凌青云一起受伤后,等他恢复元气时,他发觉那气海又发生了改变,现在,它已经有半个拳头那么大了,也浓郁了许多。
难道自己的元气能量是越挫越勇的么?
凌青云听完李秋野说完后,不再争辨,学他一样向天边远眺去,那落日仿佛骤然间多了几分神采。
二人正沉浸这天地之间时,一声佛号轻轻传来,钻入二人耳中,将二人从弛醉中惊醒。
二人忙回头看去,见方才那只飞走小鸟的老苍松下,站着一位慈祥和蔼的白眉老僧,一袭清风吹拂着他的僧袍,鼓鼓而动,两道长眉与白须轻轻飘逸,竟似与身边那棵老松一般丰标出世,他智烁的双眼中满是宽怀笑意。
这老僧李秋野二人自然是识的,他就是了因大师。
凌青云见到了因大师,“咦”的一声说:“原来是您这老和……大吃,真是巧了。”
了因大师打了声佛号,亦是笑道:“善哉、善哉,老衲与二位施主当真有缘。”
李秋野快步上前长揖到底,恭敬道:“晚辈拜见大师,大师之恩,晚辈不知何以回报。”
了因大师上前扶起他,笑着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何出此言?”
李秋野道:“若非大师之恩,瑶湖上不计晚辈狂妄,晚辈又怎能以身后之剑为荣。”
了因大师长眉一飘,笑道:“自那夜湖边树盖间遥见小施主始,老衲便以为小施主乃非是拘于世俗迂礼之人,何以此时竟也着相若此。岂不知世间万般事自有定数,都随缘法,又岂是可凭老衲一己之意而决,小施主不必牵怀。”
李秋野仍是恭揖着身说:“然大师之恩,晚辈实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