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休要再提,既为江湖儿女就当提的起放的下,提的起不拘,放的下无束。哼,枉你们几个山里湖中布下那么多渔樵风眼,又组枪、刀、箭等各卫队,自称鱼鸟不入,可不见人家悄然来了还浑然不知?”
龚镇宇乃父面前不失憨顽,咂了一下舌说:“呵呵,幸好前面那十铁卫是您老自个儿挑选的,他们总该是没让你失望吧。”
“教中之事,该是你们几个为陈叔分担些了,你古叔叔这十多年来只为治愈我的病根而四处奔波,他自然无暇顾及教中俗务。我闭来无事,便帮你们调教一下这些还算有些根基的汉子,纵然三皇子的壮志已然难酬,但也希望将来他们对复兴我教能有所辅助。宇儿,去吧,来者是客,不可缺了待客之道。”
龚镇宇龙形虎姿,迈步凌长空面前,抱拳恭身作揖道:“凌大侠,镇宇有失远迎,前辈见谅。”
凌长空上前将他扶起,笑道:“不速之客,贸然来访,龚贤侄不怪才好。”
“哪里,哪里,凌大侠誉满江湖,镇宇恨不能一见,今日幸会,得尝所愿,凌大侠,请!”
“龚贤侄所言愧煞凌某,贤侄请。”
……
茶之艺,在雅,茶之道,在品,众人围坐桌边,品茗如醉。
凌长空向魔主龚自成抱拳道:“昔日一别,弹指十几春秋,前辈可好?”
魔主笑道:“我一个残病之躯,能好到哪里去,倒是贤侄风采依旧,英姿不减当年。故人相见,往日情景如现眼前,不禁让人感概,贤侄今日怎地有兴前来?”
凌长空笑道:“数日前得敝宫二老传,说小女在琼林院,凌某去时不想她却已离开,便一路追寻下来。早间随她同舟,见他们意气风发样子,不便打扰,不想却是这时与前辈一聚。呵呵,诸位小友今日载酒载歌,好个雅兴。”
那几个小辈乍听凌长空所言,皆是愕然相望。原来日间他竟与自己几个同乘一船,大家却是浑然不知,想那时自己几个吃酒胡闹的样子,委实贻笑大方,不禁都心中暗道惭愧。
周百川羞愧道:“晚辈着实荒唐,让凌前辈见笑了。”
魔主取笑道:“想必是几个小娃儿不知天高地厚,任性胡为了吧,若是老朽那时在,定不会像凌贤侄这般轻饶你们,必然要好好吓你们一回不可。”
凌长空呵呵笑道:“青春不常在,醉酒趁年华,欢狂不荒诞,何错之有,人不风流枉少年。”
魔主呷一口茶,看了众小辈一眼笑道:“说的也是,老朽从前更是荒唐不羁。”他说这话时却有些缅怀,有些感伤。
那时青春年少,江湖中尚未有魔门三杰之说,只是通明湖上出了三个异姓兄弟,老大龚自成老成持重,老二古今笑放荡不羁,老三袁少奇天资英纵,皆是不可多得的卓越人物。
他们情同手足,浪荡江湖,搏得英雄美名。
二十年前,三个兄弟乘天下荒乱时势在通明湖创下通明教,他们不与正道为敌,不与邪魔为伍,因三杰之名在南域中名声鹊起。
老三袁少奇更是雄心大志,在通明湖君山下建造战船无数,大有一展鸿途之势。
后来,在三皇子的一番安抚下,他们有所收敛。
却在那时,老三袁少奇的一位朋友被江湖中人追杀,前来投靠,引起一场江湖恩怨。
在那场风波中,老三不幸损落,通明教的势力受到冲击,不久后三皇子含恨而去,他们便只好退隐。
往事不堪回首,如果可以重来,是不是,会选择另外一条路,另外一条结局不会那么让人伤心欲绝的路?
只是,一些事发生了,就注定无法挽回,再也没有了如果。
魔主龚自成摇头一叹,见大家因他而沉闷,不禁笑道:“老朽一时有感而发,让大家莫名其妙也跟着萧瑟伤神,实在罪过。”
这时凌长空长身而起,拿过凌青云身前茶壶,为魔主斟满,举杯深深一揖道:“那时长空年少轻狂,三哥人中龙凤,能追随于他,凌某三生有事。只是那时长空始终以为,卫道除魔是武道中人应尽的本分,以至不能理解三哥的一番良苦用心。只是想不到事情发展到后来,竟超出了大家所能控制的范畴,就算我与鸿儒他们发现了一些事有不对的苗头想要罢手,但那时群雄激愤,已不能为我们所左右,继续走下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再到后来……终于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三哥含恨而去,长空无力回天,愧对知遇之恩,心中只剩悲怆。而与魔门的这场恩恩怨怨到底孰是孰非,长空这十几年闭门深思,虽问心无愧但终想不明白所为何来,长空肺腑之言,前辈明鉴。”
“哈哈哈……畅快,老朽果然没看错人,贤侄光明磊落坦荡胸怀,老朽虽与慕白兄缘悭一面,但能与长空贤侄把茶言欢,夫复何求。”
凌长空再揖道:“承先生错爱,先父泉下有知,定当快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