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听到兴起,瘦猴子甚至想嗑点瓜子。李尔一个手肘击打在他腹部,示意他仔细琢磨下周七庄河的表情。
庄河臊得慌。
两个老婆,逼迫周七流产,唯一的生育名额给小三的孩子,和周七一个家,和小三一个家。
他怎么敢的?就是想也不应该想。简直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缺失,世风的日下,人心的肮脏。
他是该死。
周七抓抓脸,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模模糊糊回答,“就,庄河怎么让人出来的,我就怎么做的呗。”
她可发了大疯了。
走进大办公室的时候,周七就觉得吃药都打不住了。脑子里分裂出来三股意识,一个黑洞洞,一个亮呼呼,一个血血红。
血血红的能量体说未来就是这么个怪物世界,畸形的政策压迫出畸形的人,没有活头的,赶紧死了再投胎,来世换个时代和国家。
亮呼呼的能量体疯狂地上蹿下跳,想把血血红赶出去,但明显越来越弱小,最后不得已和黑洞洞联合起来,在她脑子里叫口号。
假的,假的,假的,出去,出去,出去。
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想把三个能量体全部消灭掉,仇恨地看向丈夫,想把对方脸上竖起来的眼睛砸烂。
等她转醒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沾着红色鲜血和黄白脑花的板凳,庄河倒在血泊中,整个头被砸成一个烂西瓜,白色的头骨上细胞液和脂肪都裸露在外。
开瓢后,那阵阵袭来的生猪脑味道,让周七清醒了一小会儿。杀人的快感让她不可自拔,她的陷入黑暗里,不可自抑地桀桀桀桀桀阴笑。
她24岁和庄河结婚,庄河26岁和陈纯相遇。在随后的5年的婚姻生活中,周七输地凄惨,节节败退。31岁,被研究院要挟主动提出离婚。
之后,认庄河为半子的母亲李香兰在医院含恨而终,父亲却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另娶阿姨,并劝说她拿钱放过男人。
研究院利用权力给她施压,在拆迁、武馆、疫情、亲友等各种事件上打碎她对社会公平的认知,直到她放弃正义的幻想,主动上法庭以情感破裂为由起诉离婚。
她怎能不恨?
她恨死了庄河,你出轨就出轨,大大方方地承认不爱就行,别做男婊子立牌坊,用科学家的研究成果来威胁组织出面做吠叫的狗,来保护小三的名誉。
她嫉妒死了陈纯,陈纯看穿了她无计可施下勉力维持的百折不挠,她是这么说的,如果不放手,能让你的自尊好过点,那你就闹吧。
结果都是一样的。
不,不会一样的。
她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畜生和畜生同伙们,体会下日日噬骨到心脏的疼,要让他们滚落在泥尘里,也被狠狠踩踏和唾弃。
体会被压榨的普通人的辛酸,体会被权力压制的普通人的血泪,体会自己离开那个位置后,不过是一滩烂肉的事实!
梦珠里,她甩开了小望。
接下来的场景,凄厉可怕又凶残。
她用一把折叠椅,把陈纯大鱿鱼的八个脚全部打烂踹碎,卸下了她全身的各处关节,让对方好好尝尝自己为鱼肉的滋味。
骄傲美丽的陈纯啊,终于也像个被切碎,马上要上烤炉的可怜鱿鱼,被扒皮抽筋后,还在反射性地抽抽。
白发上的血浆滚落在眼睛里。
曾经有个狗屁院长对她说,如果一个人能改变人类的历史轨迹,那么,他就可以是王法。
她看向伥鬼研究员们,他们曾经对她屈意奉承,在得知她失去庄夫人的名头后,却连研究所的大门都不让她接近。
欺人太甚,特权,欺人太甚。
畜生,没有人性的不配活着。
她屠杀了所有人。
小望直不愣登地靠墙坐在角落,目瞪心骇。周七双眼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黑,最后凝结成了彩色的深渊。
“下一世,我不要做人了。”周七打开办公室的窗户,对着小望笑了,美地像个仙女,“做人好痛。”
她决然地从十楼跳下。她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想这么做了。
去死,不单单因为婚姻破碎,她内心的信仰体系已全面崩塌。从12345到妇联,从区信访到市信访,永远在处理中,永远没有答案。
只有公务员冷漠的话语在泪眼中反复重播,眼里是事不关己的嘲讽。
“建议您去法院,我们这边都是处理离婚离不掉的,像您这种要存续的情况,很少见,没处理过。”
“你可以不签署拆迁协议啊,穿制服的人跟踪威胁?我们调查过,绝对没有这回事。”
“你好,我们调查已结束,武馆的消防的确有问题。但根据消防上门记录,没有你反应的隔天就关门整顿的事发生。”
“你提供的监控录像不清晰,不排除有些不法分子假冒消防人员,或者拆迁办的公务人员。要不,你报警试试?”
一丘之貉,她四处碰壁。
那一道道流程,一次次的漫长等待,都是维权障碍。他们消磨掉你所有的精力和时间,破坏你内在秩序和自以为豪的家国骄傲。
斗不过,她好累了。
小望目眦欲裂,半个身体探在空中,伸长的手空空如也,一片衣角也抓不到。
“周七——————”
虽然庄河先死,两人是一起醒过来的。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李尔的胳膊里被带着一路飞了。
李尔没深入探究细节,“庄哥不是说过吗,人从梦里醒来,大概有三种方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极度恐惧比如死亡,以及身体出问题。”
“七姐,你的意识可能故意在扭曲你的认知,催促你赶紧醒来。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小望没出来。”
周七的睫毛不停地颤,小望悲痛欲绝的神情,在她脑中不停循环。
还有机会,能救人出来的。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投放世界搞清楚。
周七捏紧手中的白色规则单,稳定心神,“我们真的从梦里出来了吗?这么巨大的蜘蛛和天网,怎么看都不正常。”
“我不懂规则单存在的意义,打开别墅门的时候,两人一张。但轮回了2次莫比乌斯环,加上最后的宝塔血祭,各自的经历都不同,这个规则单怎么填?”
“还是说,这本来就是个淘汰赛,二选一,一人独占一张规则单?”周七指着不周山似的通天出口,“这,怎么爬上去?”
庄河接过那张白色的规则单,突然笑了,“假的。”
周七、李尔、小望三脸懵。
“我在脑汁沼泽的梦里,撕碎过它。降临者在正式进入投放世界前时常争抢规则单,但你们见过破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