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帖？这个倒没有。”沈豪不解地问道，第一次登门还不知道这里百草居的规矩。

伙计小哥不得不再次审视起他来，没有名帖那应该就不是熟客，一般拜访百草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加上近些年老爷子身体不如前，精神头也没那么好了，已经很少亲自见客。

“朋友，没名帖可不让进，对不住啊。”伙计歉意一笑，说完就欲合上院门。

不过，在院门即将合拢的时候，却被一只手给挡了下来，沈豪有些哭笑不得，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被拒之门外。

“等等。”

门关不上，伙计有点着恼，松开了点门缝不悦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还要强闯不成？老爷近来身体不适，没有名帖概不见客，懂不懂点儿规矩？”

“胡老先生请我来，并没有告诉我需要名帖。”沈豪无奈，只得说出了事实。

“什么？老爷请你来的，哥们，你别逗我玩啊，话可不能乱说。”伙计满脸的不信，他在这干了那么长时间，平时还从未听说老爷主动请人来过，除非是极个别熟识的亲友，老爷什么人，泰山北斗一样的存在，还用请人做客过来吗，百草居三字儿就是金字招牌。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

问问胡老先生，就说有个叫沈豪的人来找他。”沈豪没生气，而且初到人家府上就摆谱也没那道理，说话依然客气。

伙计将信将疑地盯着他好一会儿，见他不像在说笑，也不敢胡乱决断，这才撂下一句，让他在门外等一下，他得去里面通报一声。

门又关了起来，沈豪只能在外面等着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过了两三分钟，院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再度打开，只见原先那伙计一改之前的轻慢，换上一副和颜悦色，连声说对不住，然后伸手请他进去。

走进院中，古朴的院内刚刚扫过了雪，墙角堆着几把竹枝编成的扫帚和雪铲，靠围廊的栏下摆着十几盆应景的盆栽，四季常绿的属目，尤其是那颗一人高的地盘松，如蜿蜒的虬龙，尽显盎然古意。

沈豪轻轻嗅了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中药味，稍一思索，便知正在熬煮的是治疗风寒一类病症的药。

“胡老先生病了？”想到刚才伙计的话，沈豪心里冒出这个疑问。

在伙计的引领下穿过一条走廊，沈豪走入第二进院落，相比于外院，这里的布置就显得简单了许多，中央偏右一张石桌四个石凳，让他有些诧异的是，上面也支着一个葡萄架子，枝叶已经枯萎，只剩下光秃秃的枝蔓，和刘老后花园的那架很是相似，只不过周围没有了盆栽而已。

“到了，老爷就在前面屋里。”伙计将人带到门口，就停下了脚步，回身笑道：“您自个进去吧，我这还得去煎药。”

“你家老爷病了吗？”沈豪点了下头，又突然问道。

“是呀，害了风寒，好些天了都没见好。”伙计有些面有忧色地叹了口气，摇摇头离开了。

说是风寒，但沈豪还是从伙计

临走前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看来病情可能远比想象中的要严重，记得前天在苏家见时，他还好好的。

没有多想，沈豪抬起脚步，向着前面那间房屋走去。

“胡老先生病了？”沈豪走过去，关切地问。

“呵呵，不打紧。”胡渊摆了摆手，随即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

沈豪依言坐下，也没心思打量室内的布置，微蹙着眉头，细看之下才发现，胡渊的眉宇见隐隐之中有着一抹灰气，而这种气相在那些临死之人身上最为浓郁，简而言之就是死气。

胡渊仿佛能看穿他的的心思一样，摇头笑道：“凡人之躯，无外乎生老病死，天命所归罢了，能活到这把年纪，已算是福厚，小兄弟无需介怀。”

“老先生看得通透，晚辈不如。”沈豪的眉头舒展开来，虽与胡渊交往不多，但也能看出他是一位洒脱之人，与刘老的品性有着几分相似，。

“呵呵，刘卿邺能得你这贤孙婿，着实让人羡慕。”

胡渊看向他的目光，欣赏之中还多了几分热切，临到行将就木之年，还能遇到一位医技不在他之下的晚生后辈，惊诧之余更多的是欣慰，虽然与他并无师承联系，但能看到这份国术能达到新的高度，也足慰平生了。

“还是未定之事。”沈豪摇头笑道。

“定与未定，也是迟早的事了，可惜我那孙儿不济，没这福分呀。”

胡渊怅然一叹，在沈豪未出现之时，他是十分希望自己孙子能与世交结成亲家的，亲上加亲，也算是一番佳话，奈何自己向老友提过几次亲，都被以相同的理由回绝了，他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不再适合当下的社会，年轻人的事还得看他们自己的想法，久而久之他也就顺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