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沈奕君大口喘着粗气,那种不适的感觉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温瞬间就降了下去,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凉意,身上的汗珠浸湿了他的病号服,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舒畅。
“沈博士?”朱迪小声呼唤了一声。
沈奕君缓缓地抬起头,隔离室外面的灯光此时在他的眼中显得有些刺眼。
“你还好吗?说句话,回答我。”朱迪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让沈奕君感觉有些不真切。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朱迪……我想我们成功了……”
“成功了?!”朱迪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脸颊上挂着的泪珠还清晰可见。
“对……成功了……”沈奕君也笑了起来,他抬起头和朱迪的眼睛对视上,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情绪。
“太好了……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朱迪还沉浸在喜悦中。
沈奕君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在他的胸膛里进出的感觉让他感觉清新无比。
朱迪见沈奕君没有变成丧尸,激动地直接冲进了隔离室内。
沈奕君低头仔细观察着他自己手臂上那个用来注射朊病体的创口,和他们观察过的所有朊病体创口一样,没有愈合。
鲜血从他的创口里面流了出来,他用棉签擦了很久,擦了十多分钟血液都没有凝固的意思,创口也不再往外流血了。和索菲亚的症状一样,创口泛白,周围一圈毫无血色。
“沈博士,既然成功了,那A药剂……”朱迪走了过来,小声问。
“你,口罩戴上。”沈奕君指了指她。
朱迪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戴口罩,她熟练地将一只医疗口罩戴在了自己的脸上,顺手抹掉了自己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A药剂……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大规模的实验了,我们不能冒着风险再找更多未转变的感染者去做实验……至少目前为止,A药剂在有Spbp的人体内,和没有Spbp的人体内都有效果,只是……”沈奕君用一条毛巾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汗水,“注射之后会有一段时间非常不适……我几乎都以为自己要变成丧尸了。”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朱迪问。
沈奕君看向她,朱迪的脸颊上还留着一道泪痕:“你怎么会哭呢?你在担心我?”
朱迪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轻轻地点了点头。
“至少……现在Spbp是有效的,过半个小时,抽取我的血样观测一下,看看Spbp和朊病体的情况。”沈奕君冷静地思考着,“这段时间,先把我关在隔离室里,每3个小时来给我抽一次血样……为了防止A药剂失效,你最好把外面那两个当兵的叫来帮忙。”
“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戴口罩,你最好也小心些……虽然我没有感染SARS,但是还是有一定可能性会因为飞沫而感染……你不用隔离,但是最好每过一段时间也检测一下自己有没有感染……”沈奕君谨慎地嘱咐着,他再次抬头看向了朱迪。
朱迪正盯着他看,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他看着朱迪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明显感觉得到朱迪那炽热的目光。
“为什么呢……”朱迪缓缓地开口。
“什么?”沈奕君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你明明可以拿我做实验,为什么要用自己做实验呢?”朱迪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沈奕君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转念又笑了笑:“因为我是个不会使坏的笨家伙。”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朱迪问。
“把情况报告给格温……”沈奕君说着,把按在自己创口的棉签取了下来,丢到了一旁的医疗废物垃圾桶里。
沈奕君靠在椅背上,想到自己的下半生就要依靠A药剂维持生命,就有些遗憾,不过他并不后悔。
A药剂的研制对于全世界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沈奕君自然清楚这一点,他的初心从未更改过,他希望依靠自己的学识去拯救更多的人。
他想到了自己那个同是北京医科大学毕业的同学,听说他在毕业之后加入了世界卫生组织,也不知道那小子现在混得怎么样了。
自从毕业之后,他好像和那个同学很久没有过联系了,仅有的几次交谈也都是过年的时候用微信互相发祝福语。
沈奕君毕业于北京医科大学,他在毕业之后没有立刻投身工作,而是前往美国哈佛大学进修,攻读哈佛大学传染病学博士学位。
他本以为美国会有更大更高的平台,于是毕业后选择了加入hERc,却未曾想过自己加入hERc之后受到了如此多的政治桎梏。
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A药剂的样本和实验数据带回国,就算带不回中国也要想办法带给世界卫生组织,让全人类受益。如果能联系得上他……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微笑。
朱迪见他笑了,问:“沈博士,您在笑什么?”
“没什么,你们美国人不会明白的。”
2017年9月27日,上午9点28分。
联合州联合市,联合州体育馆。
“好了,小伙子们靠过来!”一个国民警卫队的军官大喊了一声。
体育馆内正在忙碌的国民警卫队士兵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围拢了过来。
“这个,你们可以发放下去。”军官拿着一盒A药剂分发了下去。
“这是什么?”有士兵对那一盒A药剂的用途感到疑惑。
“hERc的人弄出来的,A药剂,说是可以阻止转变成丧尸,被咬之后只要没开始转变,注射进去就可以保持12个小时不转变。”
“12个小时?”士兵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是的,12个小时。”军官严肃地重复,“这段时间足够我们把你们安全撤离到安全区域。记住,这是还在实验阶段的药物,已经通过了首轮实验,要保持保密,不要对平民使用A药剂。如果使用后出现副作用或者无效,立刻汇报。”
士兵中间有人小声嘀咕:“这不是把我们当小白鼠了吗……”
说话的是一个黑人士兵,他会有这样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
20世纪初的那场臭名昭着的“塔斯基吉梅毒实验”给许多美国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由此在美国国内还诞生了“反疫苗主义”,他们反对任何传染病的疫苗,主张更为传统的物理隔绝等方式阻止疾病传播。
“塔斯基吉梅毒实验”是美国公共卫生服务部门在1932年至1972年间进行的一项秘密研究,研究对象为400名非洲裔美国男性,他们被错误地告知正在接受治疗梅毒的免费医疗服务。
实际上,研究人员并未给予他们有效的治疗,而是观察梅毒在未经治疗的情况下对身体的影响。
这一实验直到1972年才被揭露,引起了公众的极大愤慨和对医学伦理的深刻反思。由于“塔斯基吉梅毒实验”的影响,美国社会对医学研究的信任度大幅下降,许多人开始怀疑疫苗的安全性和必要性。这种怀疑情绪在一些社区中蔓延,导致了疫苗接种率的下降,进而引发了多起本可以预防的疾病爆发。例如,1990年代末的麻疹疫情,就是由于疫苗接种率不足而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