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着妻子,聂钊轻轻掀起她的头发,先看头皮,摸到一块肿的,不准她动,只问:“你磕到悬崖上撞到头,就是这个地方吧,撞起一个大包。”
陈柔没动,自己伸手过去摸了摸,说:“也许吧。”
又说:“不痛,过两天应该也就好了。”
聂钊再摸上妻子的手,轻声说:“是手套勒的吧,有点浮肿。”
骑机车当然要戴手套,为了开枪,陈柔戴的是特制的五指手套,也一直到大陆,临进军方的会议室前才摘,戴了整整一夜,今天手指肿的跟小胡萝卜似的。
聂老板有的是钱,陈柔只恨一点,自己不太会花钱。
但她生完孩子后,体能毕竟不如原来,昨晚也确实太累,她说:“我要推拿,要马杀鸡,还要按摩肩颈的技师,还有女中医,我想我需要针灸。”
聂钊说:“都喊过了,只不过在家,一会儿就能到医院。”
他以为她会直接回家,就把推拿技师什么的,都先让宋援朝带回家了。
但在这儿也就开一间病房而已,很方便的。
陈柔也直到此刻才能喘口气,松懈一会。
往聂钊怀里一靠,她得先问问:“要帮我压版面吧,需要花多少钱?”
其实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报社或者电视台给聂钊打电话说拍到陈柔的脸。
聂钊也直到回来之后看电视回放,才知道她和毛子哥半途拦张子强的时候,AK子弹就像雨一样的在往她身上扫,也才知道,她竟然骑着机车飞悬崖。
她的头盔也已经找回来了,刚才他抚摸的地方,就是头盔被撞破的地方。
玻璃钢嵌了进去,要不是还有海绵夹层,她的头都得给撞破的。
而且聂钊虽然知道妻子也是迫不得已,可未免也觉得她太冒险,当一起看电视台送过来的,无精减无切的回放镜头,聂氏兄妹大呼小叫,但聂钊的心提在嗓子眼。
他说:“以后应该不会,但你也不能了。”
陈柔一笑:“你是说骑机车上高速路的围栏吧?”
又笑着说:“悄悄告诉你,其实我也是第一次。”
聂钊愣了一下,犹豫着问:“你之前没有练过,那你怎么敢的?”
陈柔是头一回骑车上高速围栏,但当然,是因为张子强在前,而她看到了诀窍,她又是一个学习能力特别强的人,照葫芦画瓢,就上去了。
艺高人胆大,那种小事于她来说只是基操。
可于聂钊这种连机车都不会骑,她漂移一下他都要抱紧她腰的人来说,他都想象不出来,还心惊肉跳的,当然,他的下一句应该就是:“下不为例。”
陈柔今天很有心情,想先逗一逗儿子再洗个澡,然后在睡梦中享受推拿。
她挣开了聂钊,并说:“好啦,你不需要觉得有心理负担,因为我做那一切并不全是为了聂老板你,而是为了陈恪,为了岳队,也是为了给我们种花儿女长个脸。”
屈膝到床前,她趴到了床沿上,轻轻抚摸儿子长长的眼睫毛,又忍不住吹了口气。
好吧,小阿远果然困的厉害,否则,这么逗一逗,他早该醒了。
看聂钊坐到了床沿上,她扬起头,笑着说:“你看他的脸蛋像个小苹果,真可爱。”
要知道,阿远从生来,就生活在一个恒温的环境里。
偶尔会晒晒太阳,热一热。
但小家伙还从来没有感受过冷是什么感觉,而今天聂钊带着儿子上船,海上只有四五度的气温,小家伙穿的少,聂钊也只穿着西服,俩父子就给冻的直打喷嚏。
小阿远的脸蛋会红,也纯粹是冻的。
他还蹭了聂钊满衣服的鼻涕,是了,小家伙头回流鼻涕,用手指头一看,激动坏了,于是喂给了他爸爸,而等聂钊发现那是鼻涕时,都亲了儿子的手指好几下了。
当然,哪怕吃了儿子的鼻涕,聂钊也只觉得他可爱。
而在发现他不会醒之后,陈柔得寸进尺,贴脸在儿子脸上嘬了一口。
咦,小坏蛋今天睡的可真沉,那她再嗫几下吧。
连着嘬嘬了好几口,儿子还是没醒,这比把张子强压在游艇上还让陈柔觉得有成就感,她轻抚儿子乌黑黑的头发,轻声说:“从现在起,你就不用担心被绑架了。”
想了想又笑:“从今往后,我儿子可以大大方方,去公开场合了。”
她只是有感而发,但聂钊莫名的,想起小时候看电视里马戏团杂技演员杂耍,当时他很不理解那些杂技演员,还很生气,对着电视机大呼小叫,说那些演员不注意自己的安全,说如果他们摔死了,他们就是活该,因为人该为自己的安全负责。
人的性格形成在于教育,也在于遗传。
所以聂耀跟人亲的时候会特别亲,但冷漠的时候也会特别冷漠。
那是得益于他母亲性格的影响,他天然,有处理,并分割跟亲人间的感情。
但聂钊不行,他所爱的至亲之人,他是永远都分割不了的,那也是母亲的影响。
就好比,当他觉得杂技演员不爱惜身体,活该时,病床上的韩玉珠笑着说:“他们也是爸爸,是妈妈,他们做那么危险的事,也不过是想给孩子换面包而已。”
病床上的韩玉珠给了聂钊他大哥所没有过的陪伴,也叫他能更加清醒透彻的看待这个世界,叫他看清人们的所思所想,和做一件事的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