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气:“别闹了,这是什么好事啊?”
澄澄很固执的摇摇头:“不,蒋樗岚能去我怎么不能?他的人身安全也该被重视啊!”
岚岚差点眼珠子掉出来:“诶!少爷,你不要挡着我赚外快啊!”
澄澄:“我给你发十倍。”
岚岚:“好的少爷您请便。”
澄澄再次将期盼的目光投给我,我一想,反正这第一次应当是没什么风险的,二叔还有个儿子没到手,不是闲的就不会动我这边的人,纪槟又下了山,现在围着山的都是自己人,还能有什么事呢?为了不拖延时间便赶紧把防弹衣给他披好。
“成吧,那你跟在我后边,带上帽子口罩,我没让你出声你就乖乖在一边站着。”我直直盯着他双眼道。
澄澄乐了,转头就去给清云哥带那作用不大的手铐,防君子不防小人,虽然我相信我哥的人品,但这种危急关头,谁也不想在交换人质的时候有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做完这些,澄澄又把一把枪别在腰间,甭管会不会打总之是带了,随后三人便启程。
一个小时的山路,澄澄为保安稳抱我走了一大段,清云哥还想帮他分担也不肯,一直到钟楼下头一小段台阶才把我放下,擦了擦热得累得满身的汗,拍了拍手,这会儿想起把枪掏出来问我:“姐,保险咋扣来着?”
清云哥背着缩着的手瞪大双眼:“你要干嘛?!”
澄澄瘪嘴:“你有病啊我又不毙你。”
清云哥依旧惊愕:“你不毙我你毙我爸啊!还不许我问一句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澄澄都气结巴了,好一会儿缓过劲:“不是,你爸手上多少底牌你不清楚吗?在销毁之前我是不会冲动的,但来都来了,我总不能拿着枪当装饰吧?不管用不用我总要会吧?”
清云哥看看他又看看我,我已然趁着这功夫给枪上了子弹并拉了推进机上膛,指给澄澄保险的位置,扯着人就往台阶上走,澄澄扶着我,一步一句小心的提醒,很快上了高台,是一处平坦的水泥地广场,中间一座极具欧式风格的钟楼,看着有五六十米高,真不敢想要是有谁从那儿摔下来,那得是多碎的肉泥了。
哦,差不多就小叔那么碎。
这是个差点把人冻死的冷笑话,可二叔竟就在那最顶端的天台边边站着,我从底下迎着烈日往上看,都已经看到他的衣袂飘飘,黑乎乎的盖住了我眼前所有的光。
齐承大概早早就在楼下等,见着我们的一瞬浑身颤了下,紧接着盯着清云哥神色十分怪异,清云哥霎时有种从未有过的难堪,不过怎么处理也不是齐承能决定的,只好一边打好防备架势,一边扬了扬下巴示意我们上楼,到了顶上是个不大的平台,时隔一年再见到二叔,才发觉他是真的老了。
我的印象中他总是四五十岁的样子,还是一头黑发,还是那么和蔼,在我受了委屈时哄着我,保护我,即使在小叔后来告知我真相后我知道了那都是假的,无论好坏,都是假的,他只是想让我放弃二房的财产继承权,但俗话不是说得好么,君子论迹不论心,他做了,我也切实得到了,那就好,可如今不同了。
他老了。
他也就五十七岁而已。
但他还是老了。
鹤发苍苍,连唇下的胡茬都泛着瘆人的青灰色,老年斑布了满脸,风拂过时,他连眼睛都睁不开,跟从前一致的只有身上那件黑色的中山装,齐承走到他身边时他恰好咳了咳,还得捂着手帕缓好一阵才将面容露出来,疲惫的冲我笑笑。
“时时,好久不见,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别老?”
我想了想:“多思的人会变老,二叔这一年也不大好过吧?”
他沉重的压了压脑袋:“是啊,我没有料到,我难以料到,或者说我早就老了,只是那时面容还没有太变,我便以为我还能跟你、跟鸣延有的一拼,直到他独自坠楼之后我才明白,我早就跟不上你们的思路了,守了半辈子的家产还是到你手上,你赢了,我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然后没多久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冒出一阵无奈的笑声,而后仰起头看我:“我输了,我输了……”
“爸……”清云哥在旁心疼的叫了声,不过这声太小了,淹没在山风间,我都差点错过,二叔看到的大抵也只有他的嘴型,冲他招了招手,表情看起来是比齐承好多了。
“过来吧清云。”
这话后,齐承立即抽出配枪准备,我家澄澄自然不甘示弱,我伸手把两边拦下,同样也让前仰了一点点连半步都没踏出的清云哥止住脚步,目光灼灼:“二叔,您儿子我带来了,也看见了好端端的,您说要跟我了解恩怨,就不表现点什么诚意吗?”
二叔嗤笑:“时时,我人已经在这里了,只要清云和疏忱安稳离开,我不会走的。”
“爸!”清云哥焦急的唤一声,同时也扯着我的手不住摇头。
而我自然不上这当,没在意的轻笑笑:“二叔,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若真当着哥哥们的面用你换了他们,他们不会恨吗?他们的儿子、女儿,难道不会把仇恨报在我儿女身上?何况我又为什么要让他们承担失去你的痛苦,他们原本都是真心待我好的人,我不愿意让他们余生困在愧疚中,而且您自己也说了,您老了,本来就是活不了几年的人,生不如死比死了容易啊,所以,我更想看着您生。”
二叔神色一怵,那刻将全部的悲哀释放在风里。
“所以拿出真正的底牌吧,我见识到了,自然会把另一个儿子也还你。”我说。
二叔抿了抿唇:“可我也不信你啊。”
我蹙眉:“那你想怎样?”
二叔示意齐承跳下栏杆,从不起眼的角落里拖出两个大箱子,他拍了拍手:“我们一换一。”
说着话的功夫齐承已经将两个大箱子打开,第一个是满是卷宗的,八成就是这些年他收藏的各路世家的把柄,我不算太在意,但第二个着实令人胆寒,远处只能瞧出个人型,直到齐承把他拖出来,我才看清那是被五花大绑的之之。
“搞什么?”澄澄在我身后悄声嘟囔了句。
可我此刻说也没用了,人迷迷糊糊的,已经被齐承扯上高台,放在二叔手下,只怕稍一动弹就会被推下高楼,二叔左手搭在他肩上,右手下面则是满满当当的“致命武器”,噗嗤一声冲着我笑。
“选一个吧,你先要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