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宁从前听徐嘉衍说起来过,实际上朝廷里不少人都免不了挪用公中,或人或物,京城之中的官员尚且免不了,外阜就更多些。
只是大家做的都小心,而且有时候也只是心照不宣,没人真的拿来小题大做,非要在这些事情上面大做文章。
万一弄不好,反而给自己招惹来一身的麻烦。
是以府衙之内,从上到下,无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只要在大是大非上不出错,这些看似很小的事情,他们自己不闹起来,吏部便也就无从知晓。
时间久了,也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梁广脸色一白:“这实在是无稽之谈,郡主明鉴。臣也在朝为官有二十多年了,十几岁入了军中,后来机缘巧合,能投身官场,兢兢业业几十年,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上来。
臣不是
高门出身,连寒族都算不得,实打实的草莽之人,所以在这些事情上面,就更加的不敢掉以轻心,唯恐行差踏错。
臣一人丢官事小,牵连无数人为臣一同分担,那就是臣天大的罪过了。
先扬州知府,乃至于如今的太原王氏。
这些都是臣命中的贵人,对臣有知遇之恩。
吏部记档之中,臣的履历一清二楚,一眼就能看得分明。
王家当年一力举荐着臣出任杭州知府之职,臣不能恩将仇报,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叫王家跟着臣一起倒霉的!”
他说起这些,慷慨激昂,是何等的义正词严:“臣不知道这些话是怎么传出来的,但郡主只管去调查,绝对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大郎就算再怎么糊涂,从小也是读过书的。
臣对他原本寄予厚望,还希望他能入朝出仕,说不得将来比臣更有本事能耐,做的比臣要更好些。
所以朝廷里的这些规矩,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也是从小就教导过大郎的。
他虽不争气,也未必有多肯受教,但是这些事情,他不敢胡来!”
不敢胡来?
真是亏得梁广敢夸海口说。
傅清宁的笑意渐次冷了下来:“那梁大人的意思是说
,梁齐修从来没有挪用过府衙差役,他往来带着的二三十个打手,都是你梁家自己豢养的了?”
“这……”
梁广一时语塞。
他一个四品知府,朝廷大员,在家里养打手做什么?
看家护院的固然要有,但也要不了二三十人那样多。
只怕金陵城内一品二品的大员家中,也就十人去看家护院了。
除非是再上了门第,勋贵人户,就像是霍家这样,再似国公府第,养个百八十人,用作看家护院,那还说得过去。
而且大郎今天是带了二十多人到徐府闹的,总不见得是把整个梁府的护卫们全都给带了出来。
也就是说除了那二十来人之外,梁府中应该还留有护卫宅院的。
若按照这个数算下来,他一个四品官,家里也养了十人看护宅院,竟是比照着京中一品二品的大巨们去的。
虽然说朝廷并没有规定官员家中不许养护院,可俸禄摆在那儿,他拿什么钱去养这些人的呢?
这是个圈套。
不管怎么回答,其实都是错。
要么是大郎调用了府衙的差役,要么就是他在家中养了太多的闲人,而关于后者,接下去再要追问的,肯定是他从哪里来的这许多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