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里是水!
那是一滴滴粘稠的血液!
他豁然抬头往上望去,就见一具具被钢丝勒死的尸体,悬挂在了房梁上,摇摇晃晃,瞪着血红的眼球对上了范元的视线。
所有参加葬礼的人都挂在了上面!
“宝贝,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沈衔取下了面具丢在了一旁,暴露出面具下一张俊美年轻的容颜。
范元的双眼陡然瞪大:“是你!你没死?”
“我为你准备的这场宴会如何?”他咧嘴笑了,嘴角勾起的邪意与相框里的笑容重叠。
“这些人……是你杀的?!”范元几乎是颤抖的问出了这句话。
沈衔没有回答他,只是停下了牵引着他的动作,而后,扣住了他的腰吻了下来,探着灵活的舌头,侵略着他的口腔。
“你干什么……唔……”
“放开我……”
“你个疯子……”
无论范元如何骂他,那人无动于衷,一对死气沉沉的黑眸里,充满着一种到极致的温柔,温柔得让范元如溺进了大海。
不知为何,范元忽然心悸了一下。
那诡异的心跳,回响在耳膜里。
细思极恐的一瞬,竟然压过了他体内的恐惧感,视线里除了那对温柔如水的眼眸外,他在看不到其他。
沈衔对他现在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意,接着继续引领着他跳着双人舞,每个动作都是无比优雅。
范元浑身没有力气,想推开他却又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他跟牵木偶一样,在这个葬礼上跳着象征死亡的双人舞。
沈衔紧紧的扣着他的腰,漆黑发亮皮鞋踏在血泊里,溅起一道道血花。
地上血流成河,染红了范元送来的花圈,尸体们悬挂在上方,瞪着一双充血的眼睛,不甘的看着他们,成为了他们这支双人舞唯一的观众。
双人舞拉下了帷幕。
沈衔单膝跪了下来,在他回不过神的时候,抬起了他的右手,烙下一个吻在他的手背上,接着,一把冰凉的手/枪递到了他的手里。
身后的大门缓缓打了开,强烈的白光从大门里照射了进来。
范元身体开始恢复力气,他哆哆嗦嗦着身体往门口退去,红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那眸光温柔的男人。
如当时在巷子里一样,他似乎是笑了,对他道:“开枪,杀了我。”
“我……”范元的声音都在颤抖,沉甸甸的手/枪握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手也不受自己的控制颤抖的举了起来,对准了沈衔的心脏。
沈衔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范元的视线里,沈衔在笑,笑得如阳光一样灿烂,却又像一个浴血的死神,在黑暗里朝着他一步步逼近。
“不要……”
“不要过来……”
“我叫你别过来!”
“砰——!!”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穿着燕尾服的绅士缓缓倒地,范元似发了疯的逃出了这场充满血色的葬礼。
然而,那一枪并没击中沈衔的要害,没过多久,沈衔捂着腹部缓了过来,半趴在地喘着粗气,正准备离开时,身后响起了一个男人声音。
“怪物……你觉得你还能走么?”
沈衔阴沉下脸侧身望去,就见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笔直的站在那里,男人看上去上了年纪,发鬓斑白,锐利的眉宇间萦绕着戾气。
他手中还抱着一个死去的女人,女人毫无生气的瘫软在他的怀里。一张苍白的脸虽然年经风霜,但依旧能看出她年轻时的风韵。
“我就知道你没死。像你这样的怪物……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死去?”
男人温柔的注视着怀中的女人,将一个血红色的开关丢在了地上,低声道:“谁都逃不掉,不管是你还是他们……都该下地狱的。”
“哈哈哈……”沈衔轻蔑地笑了,笑声里充满了愉悦,又带着几分释然,如一个疯子一般,嘲笑着眼前的父亲。
这个折磨了他和怀中女人一生的父亲。
沈衔越笑,身后的沈敷师一张脸越沉,最后紧绷的一根弦断掉,他狠狠的用皮鞋踩爆了地上的开关。“去死吧,怪物。”
“砰——”整座别墅腾起了一道蘑菇云。
警笛声在远方呜呜而来,阵阵爆炸接连响起,导致灵堂被冲天的大火湮灭,把房子炸到了塌陷。
范元急促的喘息着,站在离葬礼不远处的草坪里,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发生的爆炸。
忽然,他的心脏狠狠的抽痛了起来,脑海里迅速闪过沈衔一张笑得释然的脸。
为什么?
那个疯子……
他不应该是那个表情的。
范元面容扭曲的跪倒在地,左手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心脏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瞬,口水也抑制不住的从嘴里一滴滴留了出来。
他想伸手掏口袋里的心脏药,但是他的手却根本停止不住颤抖,导致药瓶从手中滑落,滚在了地上。
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去捡药瓶了,随着心脏一阵猛烈的抽痛,他身体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最终,这场葬礼,谁也没能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