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缓缓明亮,日出之时玉九歌稳稳的落到了澜州城外的一处山坡之上,“多谢公子,此番相救不胜感激”,玉九歌俯首作揖,那黑衣人抬了抬手,“不用客气,本公子一向是喜欢助人为乐的”,他的语气轻浮,一句话说的却是停顿了两次,“不管怎样,公子大恩我铭记于心,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那人直挺挺的站在一旁,久久不语,一阵清风徐来,玉九歌闻到了一丝77之气,那人望着玉九歌,明朗的笑声中夹杂着挑逗的语气,“你若真要报恩,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也好本公子日后去寻你,不然你如何报恩”,“在下玉九歌,这是我的婢女蓝鸢,不知公子高姓大名”,那人并未回答,只是翻身跃起,落在那只海东青的背上,玉九歌清楚的听到,海东青隐没在蓝天之上时随风而来的一句,“我叫喻远”。
玉九歌和蓝鸢顺着官道一路向北,她心中盘算着,“今日已是二月初三,我们只有不到三天时间了”,说完和蓝鸢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坚定的往东边那座高耸入云的深山走去。
北楚皇宫,勤政殿
无痕带着一身伤痕跪在阶下,楚煜背身而立,“陛下,属下护主不力,以致贼人将贵妃娘娘掳去,请陛下责罚”,此时的勤政殿一片狼藉,自从楚煜得知玉九歌被人掳走,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原来,她竟是为了逃走,这一个月的温情脉脉只是为了让我放下戒心,好让她逃走,她如此大费周章,处心积虑,都是为了逃离我身边”,楚煜暗哑的声音格外落寞。无痕清楚的看到,御阶之上,龙椅之前,楚煜的眼角流下了泪水,“通知暗枭,随朕出宫,朕要亲自去将她寻回来”。
腹地,海东青栖息在一旁,“主子,您怎么受伤了”,此时的喻远公子取下了面巾,面色如雪,一幅冷峻之姿,身旁跪了两个侍卫正在为他处理伤口,外衣褪去,背后纤长而又狰狞的两道伤口正在往外渗血,一个侍卫取了上好的金疮药,涂抹之间听到自家主子口中喃喃细语“玉九歌,九歌,倒是个好听的名字”,说完还笑了笑,“也是一个好看的女子”,上药的侍卫震惊了,自家主子向来以冷酷无情著称,何时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了,他甩了甩头,仔细包好伤口,默默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对,一定是看错了”,树叶沙沙,半缕斜阳,林间顿时杀机四起,只闻得一声闷哼,旁边包扎伤口的侍卫已经倒地,口中鲜血淋漓,胸前插着一支暗青色翎箭,喻远公子拉好衣服,抽出手边长剑,伴随着一声肃穆的“杀”,林中四面八方飞来箭雨,喻远公子抵挡不及,只好带着侍卫往身后逃去,“王爷有令,不能让他跑了,给我追”,林中杀手见箭筒已空,纷纷抽出腰间长刀,向喻远公子砍去,他为救玉九歌本就受了伤,如今这些杀手招招杀机,动作狠绝,他一时脱力,抵挡进攻间有些吃力,不敌对方人多,身旁的侍卫已中了几刀,嘴角渗出滴滴鲜血,忽然一支翎箭从林中飞出,直逼喻远公子,就在那杀手以为将要得手的时候,那侍卫拼尽力气飞身上前,生生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支箭,那侍卫死之前重重一推,将喻远公子推出数丈之远,倒地之前还望着他,“主子,快走”。
喻远公子一路逃窜,身后的杀手步步紧逼,如今他的两名近身侍卫接连身死,他怒火中烧,转眼间已逃至沉寂崖边,之上,有一沉寂之崖,落此崖者,无一生还,不管是人还是物,只要掉了下去,都会沉寂无声,故名沉寂崖,喻远公子望着脚边的万丈悬崖,“宇文泓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了啊,派这么多人来追杀我,还真是看得起我”,持刀而立的杀手们闻得此语,不免一阵嗤笑,“谁让你挡了王爷的路呢”,说完纷纷起势上前,喻远公子打斗间,脚下虚浮,身子一斜便掉下了沉寂崖,之余一众杀手面面相觑,“头儿,怎么办”,“掉落沉寂崖之人必死无疑,回去如实禀告王爷就是”。
沉寂崖边的一颗大树之上,玉一尘目睹了这一场追杀,他倚树而立,一身风尘仆仆,俊秀的面庞染上了倦色,这些天,他处处躲避秦霄的追杀,一路逃亡,若不是为了母亲的托付,他不会冒险来此的,“也不知道仙禾一个人在那边过的好不好”,想起自己的妻子,他就恨,那样温柔如水,那样忠烈,当初成婚之时,他曾承诺要护她一世安稳,可没想到她一生中的风风雨雨都是他带给她的,日光如炬,之上的积雪也还是慢慢融化了,他看着云烟缭绕的沉寂崖,暗暗道“仙禾,你等着,待我了却母亲遗愿,夫君就来陪你和孩子”。
玉九歌和蓝鸢在山脚下找了一户农家,那主人是一位和眉善目的老婆婆,见玉九歌和蓝鸢两个弱女子前来投宿,乐呵呵的热情接待了她们,还为她们拿来了农家粗布衣裳供她们换洗,玉九歌对此万分感谢,她离宫时虽说换了便装,但到底是出自皇宫,衣饰用料太过扎眼,如今有了这粗布麻衣,躲避官兵的追捕会更容易一些。晚间老婆婆做了一只鸡,又拿出了过年剩的一些腊肉,玉九歌知道这已是一个贫苦人家一个月的口粮了,那鸡做了的有些咸,腊肉也带着浓浓的烟熏味儿,玉九歌和蓝鸢还是强忍着吃了些许。
一夜好眠,玉九歌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好觉了,翌日晨起时,玉九歌将一支金簪压在了枕下,权当是报答老婆婆收容款待之情,用完早饭,玉九和蓝鸳辞别老婆婆上山去了。山路崎岖,本就难行,加上冬日里的积雪,更加难走,玉九歌和蓝鸳不慌不乱的走着,所幸今日有阳光,不然玉九歌觉得自己会冻死在这深山之中。走了两个时辰,还未到半山腰,路边有个亭子,蓝鸳从包袱里拿出旧衣物铺在栏上,一并和玉九歌坐了,又拿出早起出门时老婆婆给的胡饼,就着冷水吃了些,主仆二人缓了缓神就继续赶路了,刚走出凉亭没多远,林中一阵鸟鸣,玉九歌急忙拉着蓝鸳躲进了一旁的山坡后,只见一对兵士列队走来,在之前的凉亭中修整,“头儿,你说王上让我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抓前太子,能找着吗”,领头之人踹了那说话士兵一脚,“王上的意思岂是我们能随意揣测的,让你找就找,哪那么多废话”,玉九歌本以为亭中是楚煜派来找她的人马,听到那两个士兵谈话才知道原来是秦霄的人,玉九歌拉着蓝鸳急急忙忙的离开了那地儿,一路小跑,直至看不见那凉亭才停下来,“秦霄的人马已经找到这儿来了,说明哥哥肯定在这”,蓝鸳看着玉九歌握紧的手,“可是主子,我们能找到殿下吗”,玉九歌坚定地说“能,只要哥哥在这儿我就一定能找到他”。
一整个下午玉九歌和蓝鸳都在急急忙忙的赶路,玉九歌怕被人追踪到足迹,特意饶了许多弯路,黄昏时分,终于到了山顶,自从到了山顶,蓝鸳就发现玉九歌有些不对劲,隐隐的透出一些忧伤,蓝鸳见玉九歌心情低落,未敢多言,只是默默地跟在其后,蓝鸳寻了些干柴,生起了火,夜幕中,火苗在寒风的吹打下摇曳着,玉九歌静静的坐在旁边,安静的有些可怕,蓝鸳拿出披风,轻轻的为玉九歌拢好,玉九歌拉住了正在为自己系披风的手,“蓝鸳,坐在我身边吧。我们一起取暖”,玉九歌将宽大的披风解开,与蓝鸳一起躲在披风里,冬日瑟瑟,吹过的是彻骨的寒冷,玉九歌和蓝鸳紧紧依偎在一起,就像两只孤鸟一样,相互取暖以挨过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