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窗外的处处萧瑟,沉寂崖底河边的一处破茅屋里,玉九歌幽幽醒转,眼前陌生的一切让她心生警惕,她环视了一圈,屋内陈设十分简陋,除却她身下躺着的这张床,窗边只余一矮柜,那门也是松松垮垮的半阖着,真可谓是家徒四壁,玉九歌努力的支起身子,胸前和左臂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重新跌回了床上,“嘶……”,她这时才发觉自己的的左臂和胸前都缠绕着厚厚的白纱,随着她的一番动作,撕裂的更厉害了些,玉九歌将身体躺平,疼痛缓解了一些,“砰”的一声门被大力推开,“美人儿,你可算是醒了”,声音轻佻,走路却是一蹦一跳的,玉九歌仔细瞧了瞧,那人左脚凌空,余一只右脚跳着行进,玉九歌觉得声音和这说话的语气有些似曾相识,定睛瞅了瞅,来人一袭黑衣,却是破破烂烂,好几处都被划破了口子,铜色的肌肤就这样晃荡着,那人蹦跳着到了床前,玉九歌看清了他的面容,雕刻般的脸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俊美异常。一副放荡不羁的做派,但眼里却不经意流露着精光。一双剑眉微微上挑,之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浅樱色的唇这时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玉九歌嘟囔了一句,“妖孽”,那人笑的更精明了些,
“美人儿,我这都救你第二次了,你就拿妖孽二字回报我啊”,他单脚站立,冲着玉九歌疑惑的眼神挤出一个更加妖孽的笑,自顾自道,
“不过嘛,在我这里,妖孽一向都是夸人的词!嘿嘿”,玉九歌别过了脸,“等等,他刚才说是第二次救我,所以说,”,
玉九歌惊呼出声,“喻远公子,你是喻远公子”,
“是嘛是嘛,喻远就是我嘛,在下表字喻远,好听不,这可是我娘给我取得呢”,
喻远脸上的笑收敛了一些,尤其在提起他母亲时眸中的光芒明显暗了暗,玉九歌起身,拼尽全力也只是将身子半支起,一只棱骨分明,修长秀气的手扶起了她,
“你这是做什么,小爷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你救起来的”
“两番承蒙公子搭救,九歌感激不尽”,说完她双手作揖势,想要行礼,奈何左臂有伤,礼还未施,喻远制止了她,一手扶着她受伤的手臂,
“我好容易才包扎好的,你看看,又裂开了吧,你再别乱动了,不然你这手臂可就要废了”,言语间已经轻柔的解开层层纱布,又蹦跳着到窗前取过一粗瓷大碗,乌漆墨黑的一碗汤汁,味道实在有些怪异,玉九歌皱了皱眉,喻远将碗递给她,“呐,你既然醒了,就自己喝了吧”,玉九歌望着那碗发黑发异味的药,迟迟未接,“这可是我拼死拼活寻来的九里香,专治跌打损伤,我可是寻了好久呢”,玉九歌心中盘算着,这药能比黄连苦几分,却还是接了,屏住呼吸一口闷了那碗药,苦的她舌尖打了几个颤,她看着柜头的茶壶,“水,我要喝水”,喻远却立在一旁纹丝不动,“不可以,那壶中是我新采的野茶,茶解药性,你暂时不能喝”,玉九歌剜了他一眼,喻远的一双桃花眼眯的更深了些,“你从高处落下,掉进了崖底的一汪水潭,我那天采茶路过,正好看见一身伤痕的你浮在水上,我就把你带回来了,你已经昏迷三天了”,喻远絮絮叨叨的说着,玉九歌静静地听着,“你只救起了我一人吗,在我之后可曾再有姑娘落下”,喻远顿时跳了脚,“你以为美人儿是树上的果子啊,说落就落,哪来那么多的姑娘给我捡啊”,吐槽间喻远又拿了干净的纱布为她重新包好手臂。
玉九歌本想着以蓝鸢的性子,见她跳崖,说不定也会跟着跳下来,如今看来是没有,那蓝鸢如今是落在楚煜手里了吗,那个在寒夜里愿拿自己的体温为她暖脚的小姑娘到底如何了,如今楚煜一定以为她死了,蓝鸢若是落他手里,照着秦思思的性子,一定会对蓝鸢百般折磨的,玉九歌趟在床上,回想着过去发生的一切,如今的她孑然一身,本想着一死了之,却没想到上天连死的机会都不给她,她默默的落泪,无声的哭着,喻远坐在床边,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不肯放声哭的女子,心下一动,
“你是在为你那小婢女担忧吗”,
“你别哭了,等小爷养好伤,一定把她给你找回来好不好”
“你要哭就放声哭嘛,你这样憋着自己像什么样子嘛”
“你再哭,小爷也跟着哭了啊”
泪眼婆娑的玉九歌俯在枕上,喻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手帕,轻轻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没什么好哭的,当初我娘死的时候我也哭了,哭了很久,可是后来我不哭了,因为我娘的仇还没有报,我有什么资格哭,直到现在我还是没能为我娘报仇,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未哭过,我都想好了,等我为我娘
报了仇,我一定会好好哭一场”。
喻远的一番话听在玉九歌耳中就像是点醒她的佛音一般,“报仇,对,报仇”,只有报了仇,她才有资格哭,上天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从此她的的命不再属于自己,是属于那些枉死的灵魂,她擦干了眼泪,努力的让自己恢复平静。
“喻远公子,你经历过绝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