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然醒过来之后觉得口干舌燥,她坐起来伸手要撩开那幔帐下地,双眼却徒然一紧。
眼前竟是一双青葱般的玉手,粉色的指甲在末尾染了同色系的彩蔻。
“这……这这”
一张口,竟是黄鹂般的音色。
白安然吓了一跳,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肤质细腻温润,哪里还是那个五十几岁的干枯老太婆。
她飞奔下床,鞋子也顾不上穿,开始在屋里翻找起来。
此时推门进来的丫鬟看到白安然光着脚站在地上那近乎疯狂的样子,手中的铜盆落在了地上,她赶忙冲上去。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您不要吓温儿啊!”
谁知白安然转过身来,抓住她手臂喊道:“镜子!镜子在哪儿!”
温儿吓了一跳,她从小便跟在小姐身边,小姐从来都是温婉如碧玉一般的人儿,何时会这样?
心里想着温儿却不敢耽搁,连忙从旁边的抽屉里取了铜镜递过去。
白安然接过来,颤抖着,举了起来。
镜中人儿眉如远黛,肤如凝脂,皓齿明眸,三千青丝垂在肩侧,出落得如芙蓉般精致瑰丽。
白安然愣愣地坐了下来,这是她待字闺中的模样。
深藏在记忆中,那遥远的豆蔻年华。
一旁的温儿见小姐拿着镜子一声不吭的坐着,就像被抽了魂一样,忍着眼泪转身去床边拿了鞋子,又在白安然面前蹲下,捧住她小巧的玉足,轻轻的穿了上去。
温儿抬起头,哽咽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您可以跟温儿说啊!小姐,您说句话啊!”
嘤嘤地哭声终于让呆愣的白安然有了一丝反应,她缓缓的转过头,看着蹲在脚边的丫鬟温儿。
记忆中那个温儿丫头跟自己同岁,生命却永远停留在了碧玉年华,十五岁那年,她被人发现死在后院的井里。
白安然眯起了眼睛,现在温儿还没死,还梳着未及笄的簪子。
她又强迫自己静下来环视了一圈屋子,屋子很简朴家具不多,茶几上摆着一个瓷观音,清幽的檀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是,她十三岁那年为了卧床的母亲来到宁国寺祈福。
白安然又忍不住颤抖起来,那双漂亮的玉手紧紧的攥着。
也就是在宁国寺这里,她下山的时候,遇见了那个人,开始了她前世充斥一生的噩梦。
可是现在,她白安然回来了!
魏无绵,今生你再谋我不得!
白安然平复了心情,对温儿说:“温儿去,重新打一盆水来给我洗漱,我们今日便下山!”
“可是小姐……咱们昨儿个才上山的啊!”温儿话音刚落,白安然便冷眼看了过来,吓得她一哆嗦只好低下头:“……是,温儿这就去。”
等温儿收拾好落在门前的铜盆离开之后,白安然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她闭着眼睛,把脑海里那些与魏无绵的过去都重新捋了一遍。
很快温儿就回来了,她伺候着白安然梳洗完毕,又开始打理那三千青丝。
刚要开口却想起今日小姐似乎不太高兴,便斟酌的道:“小姐,行李我已经吩咐下去让人收拾好了,我们食过午饭便下山吗?”
白安然望着镜中的自己,轻轻应了一声。
温儿见小姐果然神色淡淡,便识趣的没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
白安然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前世他们是三天后才遇见的,今生,若是她提前下山呢?魏无绵还会不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