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坤不愧是陈理之的心腹, 办事既周全又细致,庄姜交代他的事不过半日便办的妥妥当当。
他来时手上拿着一个一尺来长方方正正的乌木匣子, 那匣子外表平平无常,叫人察觉不出有什么无怪的地方,庄姜却在瞧见匣子时轻轻嗅了嗅了, 继而眼睛一亮,神色变得有些兴奋起来。
段坤拿了这个古怪的东西一路, 心里自然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等见了庄姜忙把匣子递了过去, 手下意思的在裤子上蹭了蹭, 好像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庄姜一双眼落在匣子上,盯着瞧了半响,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茶几上,然后将匣子打开, 里面放着一个槐木所制的小鼓, 鼓身描了黑漆, 上下鼓面都拉紧了一层膜,那两张膜颜色略有相差,不过都分属于黄褐色,隐隐呈现出人类皮肤特有的纤维组织。
段坤站的离庄姜颇远, 见她端详着人皮鼓许久, 便道:“庄小姐, 可是有什么不妥?因为不知道鼓身能不能有花纹, 所以我用的黑漆的,要是不适合,我再去换一个来。”
庄姜摇了摇头,回头冲段坤一笑,赞许道:“没有,你做的很好。”
确实好,庄姜不是个细心的人,交代段坤也只挑紧要的说,不会在意细节问题,因为细节对她而言无伤大雅,倒不想这段坤却是个心细如尘的,还注意到了这些细节,虽说鼓身有花纹也无碍,可这样一个漆黑的鼓身显然更适合让她画符。
她头也不回的叫段坤去取朱砂来,那朱砂还是她之前炮制那具母女尸后剩下的,因为里面有她一滴精血,她没舍得扔掉,今天倒派上了用场。
段坤委实不愿意在踏足二楼那间房,不过在座的那两位少爷显然更不适合去那间屋,故而他只能强忍住胃中的不适去了二楼。
崔子凌和崔子沣并肩站在一处,知道这个海碗口大小的鼓就是她口中的人皮鼓,虽然这鼓制作精良,让崔子沣说还有几分古朴之美,不过只要一想到这鼓是那具女尸的皮所制,便让他们不寒而栗,连多看一眼肠胃都要作怪。
庄姜没有半点不适的将人皮鼓放在她盘起的腿间,好像这人皮鼓其实只是一个在寻常不过的小鼓,她从段坤手上接过小碗随手放在茶几上,然后将人皮鼓摆正,提笔在乌黑的鼓身上一气呵成画出诡异的花纹,等稍稍晾干以后,她又用朱砂在鼓面上细致的勾勒出一个身怀有孕的女人,只是那女人腹部大开,一个小人侧卧在她的腹中,这幅画虽是寥寥几笔,却画的极其生动,不管是崔家兄弟还是段坤,看见这幅画便瞬间联想起了那具母女尸,顿时汗毛倒立,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段坤探头仔细的瞧了瞧,也不知是不是这具母女尸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他竟然觉得鼓面上的女尸好像被赋予了生命,那双描画的格外细致的眼睛似乎在眨动,只是他再定睛一瞧,那鼓面上描画的女尸哪里又有半点异样,他只当是自己这几天神经太过紧绷,一时看花了眼睛。
庄姜法器炮制成功,如今自然是要大显身手,她一手托着人皮鼓,笑盈盈的起了身,对崔子沣道:“子时一到我便做法,到时不管瞧见什么都不要惊慌,免得将那鬼煞吓跑,若惊动了背后那人,再想除掉鬼煞怕是难找机会了。”
崔子沣对这些鬼怪之事一窍不通,故而庄姜怎么说他便怎么听,只是从她话中倒也能听出几分她的慎重之意,心里不免担心自己那个倒霉鬼弟弟,便问道:“姜姜可有万全把握?”
庄姜小下巴不可一世的扬起,轻轻哼了一声:“我若是都除不掉那个鬼煞,你也别指望别人能救得了崔子霈的命了。”
崔子沣口中称是,心里却自有想法,心道,你觉得蛮夷之地的法术上不了台面,言谈间充满了蔑色,如今倒又将它高高的抬气,长他人志气,感情这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
他心里这样想,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只追问庄姜可还要预备些什么,或是需要一些人手,免得到时落得敌强我弱的境地,让我方吃了大亏。
庄姜眼睛一瞪,嫌他啰嗦,没有好气的道:“有什么可预备的,你们是能杀鬼还是能灭妖,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她嘴巴一撅,气哼哼的扭着小蛮腰上了二楼,夜里还有一场大战,她总得先补补眠,到时也好有精力对阵。
她这一觉睡到了夜里十点来钟,醒过来后便嚷着饿了,崔子凌怕她又要做怪,便要喊人去做饭,嘴巴刚张就想起了房子里的佣人都让他打发去了后面的小矮楼,只得挽起袖子,认命的去给庄姜准备晚饭。
好在庄姜也知道眼下不是挑剔的时候,崔子凌做了什么她也就将就的用了,等吃饱喝足后时间也将将要过十二点了,她小手一挥,便带了人去二楼灭鬼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