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理之是什么人, 那是和记响当当的太子爷,黑道小太子可不是好惹的, 他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目光悠远而火热,丝毫没有一点避讳的意思, 视线简直如有实质,似乎要透着庄姜那副绝色的皮囊看穿她的灵魂, 将那个美丽的灵魂据为己有。
“陈少。”心腹李学荣轻轻唤了一声, 他倒是善于察言观色,见他家小太子眼也不眨的望着不远处那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心里头透亮,明白他是铁树开了花,春心大动。
陈理之“嘘”了一声,扭头吩咐他:“去和明净大师打听一下这位小姐的来历。”
他倒是有几分眼力,从庄姜的穿着打扮上看出她也不是小门小户出身, 况且她一个女孩子在佛门清静之地打坐, 看也知道绝非普通香客这么简单。
陈理之扭头和李学荣低语, 转眼间美貌佳人便飘然而去,长裙在她足下俏皮的翻转出浪花, 一抹莹白在裙下若隐若现, 脚踝上用红线穿成一串的四个金铃铛“叮当”作响。
见佳人远处,陈理之不由急了, 正想跟过去结识一番, 一个手下邓志雄从另一侧急匆匆的跑来, 见到陈理之紧绷的神色一松,连口气也容不得缓,便道:“陈少,陈先生出事了。”
陈理之闻言一惊,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绝色佳人,一把揪住邓志雄的衣领,冷声道:“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爸爸出事了?”
邓志雄知道陈理之面狠心更狠,也不敢有所迟疑,赶紧道:“半个月前陈先生就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去爱仁医院检查了一番,除了血压偏高外也没有其他的毛病,从医院回来以后陈先生还是觉得身体不舒服,总说透不过气来,又叫了王医生过来看,可也没看出是什么病,今天一早陈先生起床吃了饭就去打拳,结果打到一半人就晕了过去,民叔也不让我们送陈先生去医院,只让我赶紧找你回家。”
陈理之听了邓志雄的话把手一松,抬腿便走,邓志雄几个赶紧跟了上去,李学荣一路小跑去提车,生怕慢了一步让这煞星迁怒。
陈显达给儿子起名陈理之显然是希望他能做一个知书达理的人,不过他的希望从陈理之十三岁那年就落空,陈理之非但没有成长为一个知书达理的温雅青年,反而非常的不讲道理,成了一个面冷心狠的硬茬子,等闲人在他手上讨不到一点便宜。
陈理之席卷着一身怒火而来,他倒还有几分理智,没有质问他三叔陈瑞民为何没有送父亲去医院,只先去卧房瞧了瞧自己的父亲,见他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身子比他离港时消瘦很多,似乎短短半年的时间就老了不止十岁,心中不由大惊。
“三叔,我爸爸到底是生了什么病?”陈理之问陈瑞民,倒没有怀疑他不送自己父亲去医院是别有用心。
陈瑞民露出欲言又止之色,犹豫了一下,挥手屏退了屋里的手下,等人都离开后,他才与陈理之道:“阿理,大哥怕是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陈理之先是露出愕然之色,之后忍不住冷笑:“三叔,谁和你说的这些疯话?你怎么也能相信。”
陈瑞民轻轻摇头,走到床边掀开陈显达的上衣:“你先看看再说是不是疯话。”
陈理之探头一瞧,眼底惊疑之色难掩,原来陈显达的松垮的上身张着一个诡异的肉瘤,那肉瘤颜色比陈显达的肤色要深一些,且有鼻子有眼有嘴,五官俱全,甚至它眼皮子一掀一双眼还提溜乱转,张嘴一笑还有两排小尖牙,这哪里是什么肉瘤,分明就是一张迷你版的人脸。
那古怪的人脸呲牙一笑,阴森恐怖,陈理之忍不住后退一步,只是他惯来心狠手辣,等反应过来以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步走到床边,冷冷的瞧着那个诡异的人脸打量了半响,抬手就捏住了它的嘴巴,大有将他活活捂死的意思。
那怪东西没有声响,而床上的陈显达却好似被人捂住了嘴无法呼吸,满脸的痛苦之色,惊的陈理之赶紧松了手,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个怪脸,眉头忍不住一皱,回头与陈瑞民道:“三叔,你觉不觉得这个东西长得有些眼熟?”
陈瑞民不答反问:“你也觉得这个东西眼熟?”
陈理之轻轻点了下头,沉吟了一会,道:“它长得和二叔很像。”他看过他父亲三兄弟年轻时的合照,对于这个从未谋面的二叔自然是记忆深刻。
陈瑞民诧异的看了陈理之一眼,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自己的二叔,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口中叹出一口长长的气,他道:“你竟然还记得你二叔。”他苦笑一声:“确实是和你二叔很像。”
在陈理之惊疑不定的神色中,陈瑞民道出了一段如今已甚少为人所知的残酷往事。
陈显达兄弟三人当年一同来港,陈家家学也算渊源,三兄弟都学了一身的硬功夫,都是刚勇剽悍,凭借这一身功夫三兄弟在港城闯出了名堂,建立了和记。
三兄弟中老二陈励东最早成家立业,老二媳妇次年就给他生了一个宝贝儿子,陈显达原本内地有妻,只是当初来港时就断了联系,陈显达一直托人在内地寻找妻子的踪迹,然而十多年过年一无所获,这期间他也一直视陈励东的儿子为亲子,大有将他视为和记下一任掌权人的意思。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陈显达竟然会结识崔三妮,这对相差十来岁的红尘男女相爱了,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年近不惑的陈显达更是老来得子,有了陈理之这个独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