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杞也不介意，任由他看个仔细。

“小夏，这山谷之中，当真除了你再没有别人？”

他目光中掩着一丝期待，源于那日刚从昏迷中醒来，意识困顿、浑噩相间，模糊之间似乎瞧见一道少年的身影。

少年的身影不甚清晰，隐约能看到淡青袍子上点缀的云纹，腰间配了一枚羊脂玲珑玉，侧过身的一瞬，露出的半张几乎瞬间刻入他脑海中的脸。

鼻尖小巧，肤白如玉，微抬的眼尾仿佛天生带笑，薄唇带着一点粉，灵气逼人。

可惜一阵晕眩猛然袭来，他模糊了视线，等再次清醒过来时，木屋之中就只有夏杞一人。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过夏杞的脸，鼻子小巧、皮肤白嫩，这点倒是与身影模糊的少年相似。只是夏杞的五官清淡了些，虽称得上清秀，却远远及不上印在他脑海深处的惊鸿一瞥。

“怎么，在这修生养息了半个月，就已经按耐不住了？”夏杞抱着猫坐到石凳上，伸手拉过食盆，在里头倒了些小鱼干。

窝在他怀里的猫眼睛一亮，讨好地滚了一圈，立刻欢快地飞扑过去。

“你们城里人就是心浮气躁。”这话是看着贪吃的白猫说的，看似在控诉猫，说的却是尉迟泱这个真正的城里人。

尉迟泱笑着没有反驳，只不过安静了片刻，还是忍没能住问道：“你平日一人住在此处，难道就没有远朋好友前来探望？”

夏杞总算抬起了眼睑，神情莫名地看向他：“你究竟想问什么，何不直接说？”

好歹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吞吞吐吐地像什么？

“.....”尉迟泱张了张嘴，差点要问出来，只是如果此人真的存在，又为何会在这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没什么，大概是我做了场梦吧。”

“......”

尉迟泱不是没想过这个理由，毕竟当时身体太过疼痛难熬，为了能撑下来，谁知道脑子会不会自行想象些美好的东西呢？

然而想象出的东西也包括味道吗？那阵在他意识弥留之际将他拖回的沁脾幽香，难道也是他想象的吗？

太阳落山了，霞光渐渐退去，吃完小鱼干的白猫酒足饭饱。

夏杞也做好了两人的晚饭——一碗清汤、两块粗粮饼，尉迟泱吃了半个月，竟慢慢觉得味道还有些美妙。

两人吃饭的时候很少说话，他是出于礼貌，夏杞是吃得专心。

只见他小口小口地将饼吞入腹中，腮帮一鼓一鼓，看着都怀疑两人吃的是不是同一种粗粮。

忽然，尉迟泱的神情恍惚了一下，他揉了揉眼，再度睁开，一切似乎又恢复清明。

“你怎么啦？”夏杞已经吞完了两块粗粮饼，抬头就见他在发呆，不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喂，这粗粮饼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胜在营养，能好好地对待人家吗？”

尉迟泱破天荒地没收回惊讶的神情，忽地一把抓住眼前晃动的手，道：“刚才的你怎会在发光？”

夏杞听言一愣，手都忘记收了回来：“你是不是傻了，我又不是萤火虫，怎么可能会发光？”

尉迟泱不太信是自己眼花，慢慢靠近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眉目还是那眉目，就是漆黑的眼睛似乎格外亮眼。

“我真看到了光，淡淡地一层，就罩在你的身上。”

“那你看现在可还有光？”夏杞问道。

尉迟泱定睛再看，摇了摇头。

“那就是你的眼太累了，让你不要老盯着外头的夕阳看。”

“......”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又是十日过去，尉迟泱的腿已然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琢磨着该如何道别，虽然这些时日过得实在舒适，可惜现实不允许，外头还有许许多多的繁杂等待着他。

未想先提出此事却是夏杞：“你的腿已经能跑能跳了吧？”

尉迟泱微怔，点了点头。

夏杞正抓了一把干药材放进炉子中，擦了擦火柴，轻轻松松便燃起了火。

锅子里的水很快烧开，满意地拍拍手，抹了一把汗站起身来。

“还记得你当初答应给我的谢礼吗？”夏杞转身看向他。

“自然。”尉迟泱答道。

当初他遭人暗算，负伤坠崖，本以为必定要命断于此，却被夏杞救下。

救命之恩必要报达，他早已道明身份，愿意赋予荣华。夏杞却不要他的珍宝，只要他能答应自己一件事。

尉迟泱郑重地向他做了个揖，道：“泱之命，乃公子所救，数日以来得公子照顾，无以为报，若公子有何求，尽数道来便可，泱定当全力以赴。”

夏杞笑望着他，摸了摸下巴，忽地伸出手指指向远处的山峦道：“那就是从这出去的方向，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离开之时带上我一起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写古耽，请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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