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人究竟看了他多久?夏杞走神地猜测,还是他根本就从头到尾一直这么看着?
面上笑意不改,任由对方看个够——他是就是故意要引起此人的主意,否则如何寻找突破口,弄明白这人是谁?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两人间的诡异气氛:“哎哎哎,客官们别急啊,这老傅虽然走了,不还有小朱我在吗?”
夏杞一边留意着对面的男人,一边不禁侧目望去,只见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飘然地出现在说书台上,啪地一声,执起玉扇,腰身不正经地斜斜一靠。
“......”神情一恍,怎么是他?
夏杞至少一瞬便掩下了情绪,台下的人却纷纷好奇地打量这台上的人。
“你是何人?”
男子还未开口,便已有人积极地替他作答:“嗨,这不是刚来没多久的朱先生吗?你这几天没来听书,都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刚知晓,今天没见着还纳闷呢!”
“哦,原来是新来的先生,擅长说哪路的故事的啊?”
大多数人平日来听书,图的只是一个消遣,只要故事好,谁说的倒是都无所谓,平日的前朝野史听腻歪了,换换口味又何妨?
白衣男子执扇轻笑,做了个揖,微微卖了卖关子道:“在下不才,只擅长说些仙家的故事。”
“哟,仙家?不得了啊!”
“子不语怪力乱神,那傅先生最多也只敢说说前朝的野史,可朱先生倒好,竟敢调侃起仙家的事来。”
那朱先生倒是一脸无畏,轻摇着手中的玉扇,朝着台下倜傥一笑:“有何不敢?仙家之事亦有好坏之分,何况我要说得这尊仙,自在惯了,何时在意过世人如何称道他。”
众人都被他唬住了,声称要不语怪力乱神的人也竖起了耳朵:“哦,您要说的究竟是哪尊仙啊?是绮罗花舞梦仙姑,还是酒里缝尘醉金仙?”
夏杞也侧过脑袋看去,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明的笑。
台上的男子莫名察觉胸口一阵发慌,背脊也升起一股凉意,不由瞧瞧瞄了身后一眼,究竟又是哪扇窗户又没有关?
“咳,都不是,”面上依旧风流倜傥,“我要说的这一位,乃云中浮游——苻芨上仙。”
“......”众人期待的神情一僵,陷入一阵沉默。
“谁? ”
“他说苻芨上仙。”
“苻芨上仙是哪路仙?不晓得啊,是位很厉害的仙吗?”
“......”
夏杞端起茶放在唇边,抿了一口,待他将杯子放下,便觉那道坚定不移的视线似乎已经挪开,转投到了台上的白衣男子身上。
白衣男子并不着急,悠然地合上玉扇,目光悠远地望着前方:“世道皆传,医仙下凡,所到之处,皆为生机。诸位也许听过罗门玄女死还生、柳村求生门的故事,却不知这两个故事里的仙说得都是同一人。”
“什么?这两个故事还有谁不知晓,可还苻芨这个仙号却还是第一次听说啊!”
白衣男子轻笑:“这边是那位仙者的妙处,妙手回春,不曾留名,第一次听说并不稀奇,因为“苻芨"这个仙号,仅仅也只流传于皇权富贵之间罢了。”
“为何?可是上仙看不上咱们普通的百姓平民?”
“哎哎哎,你这可冤枉仙了。”男子似是不满,“苻芨上仙救人无数,贵为皇权者却仅一人,而也正因此人,才让那仙号在权贵之间流传开来。”
“啊?此人为谁?”
男子道:“此人便是邻国凤郊先后——淑德皇后是也。”
“嘶——”
“说到这位淑德皇后,世人记住的并非如何绝色倾城、雍容华贵,而是她天性仁慈、乐善好施,深得国民爱戴。
凤元历五年,凤郊以北地区遭遇大旱,农夫颗粒无收,百姓苦不堪言。淑德皇后优心忧虑,前往凤渊寺祈求神明。不想凤渊寺的主持被人收买,竟在皇后的香炉中掺了剧毒,皇后一时不察,便中奸人的计。”
台上男子气质温和、声音动听,娓娓道来时语气不忘适当起伏,停顿之间轻易便引人入胜。
台下之人心里直痒:“后来呢?快说啊!”
“后来自是皇后娘娘受尽折磨,却求医无法,浑噩之间,以为要消香玉损,弥留之际却见一青衣少年骑着白虎踏云而来,明眸皓齿、肤白如玉,衣摆处的月白云纹纷攘轻拂,飘逸如生——这便是云中浮游的由来,所见之人人皆被恍惚了眼。”